至于这一星期的费用我可以打个折扣,我……”阿富期期文文地说,深恐失去了这个大客户。
“算了!”程嘉澍猛然挥著手。“待会儿到会计部去请款,就像我们当初议价的内容:除了你们的酬劳之外,其他的款项实报实销。”
阿富面对他如此阿沙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呃……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嘉澍双手泡在胸前,漫不经心地盯著他。“我说过了,我只要看成绩,钱不是什么问题。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一份报告?”
“我尽快。这种事是很难说的,有时天时地利加上人和,马上就“宾果”,找到答案;有时却即使找破头也找不出个所以然。”阿富小心翼翼的向他解释著日后所可能发生的状况。
程嘉澍盯著他看了一会儿,最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嗯,我还是那句老话:越快越好!”
“是,是。程先生,我先走一步了。”阿富等到程嘉澍同意之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它的办公室。
唉,回去得多派几个老手去跟踪那个程明昌了,原先以为只不过是跟踪个刚回国没多久的毛头小子,几个兼差打工的大学生就足以应付,没想到这个程明昌竟然如此机灵,倒教人跌破眼镜!无论如何得加把劲儿了!毕竟现在这个年头找征信社查的案子五花八门,从捉奸到窃取业务机密都有。想我阿富在这行也是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可不能任由那些后辈小子轻易的砸了我的招牌!他信誓旦旦的忖道。
冉回头看看那闪著金光的钢锈招牌,阿富心事重重的点燃了一根烟,低著头快步走出骏永企业大楼。
叹口气,搔搔原已凌乱不堪的头发,程嘉澍苦恼的盯著面前那份档案。面对这个教他头痛的人物,嘉澍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他那顽劣的性子。
明昌是他的侄子。应该说在名分上是他堂哥的孩子,但实际上却一点关系也没有。
因为明昌是嘉澍的堂嫂也就是云屏画廊这家艺术中心的负责人李云屏的私生子。但嘉澍的远房堂兄程敬南却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不以为忤的收养了明昌,并且从小将明昌送到欧洲接受教育。
明昌在绘画上头的天分是无庸置疑的,从幼年时期即已崭露头角,在各大比赛画会中夺得各项大贸,并且极受欧美画坛的重视。
或许是因为他天生血液中的不羁基因深深的牵引著他,也可能是因为少年得志的狂狷,明昌在社交圈花蝴蝶似的名声,也跟他在绘画方面所获得的推崇不分轩轾从面前这叠厚厚的报告,轻易就可得到证明。
对于明昌,嘉澍自觉有份相当沉重的责任。因为程家人丁单薄,而堂兄敬南始终未娶,只在晚年和云屏堂嫂相恋,但婚后不到三年即因中风去世,而尽避明昌并非程象的真正血脉,但既然堂兄已将他视为己出,那么嘉澍也没有理由不认这个侄子。
另一个令嘉澍无法将明昌置之不管的原因,即是云屏夫人,云屏是程敬南的特别护士,她温柔且善体人意,在它的悉心照料之下,程敬南的健康确实是较云屏未出现之前好许多。程敬南过世之后,云屏曾以未亡人的身分主持公司业务一阵子,但没多久即要求嘉澍接手,因为她自觉不适于领导这么庞大又复杂的企业体系,所以宁可将产业都交到嘉澍手中。
“嘉澍,敬南过世之后,我想了很多,觉得我不适合过那种瞬息万变的商业竞争的生活,况且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又不多,万一件了错误的决定,危害了公司所有员工的前程,那就太对不起敬南了。”那是个冬日午后,他们坐在有电暖气嘶嘶作响的阳台,云屏抱著她最心爱的波斯猫,轻轻柔柔地说出她的决定。
“而且明昌在欧洲学的是美术,他也已经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如果要他回来接手骏永企业……就我以一个当母亲的身分来说,坦白讲,我不认为明昌是那块料。”波斯猫佣懒的赖在她大腿上,在冬日阳光下享受女主人温柔的。
“这些是可以学习的,只要明昌有心想学,我可以……”嘉澍大感意外的看著她。
云屏很快地打斯他的话。“嘉澍,知子莫若母,我自己的孩子我还会不了解吗?虽然他自小就离开我的身边,独自到欧洲受教育,但每年寒暑假可都是我去陪著他过的,对它的个性十之八九都可以掌握。嘉澍,明昌或许在绘画方面是个天才,但在其他方面,他依赖心太重,根本没法子搪负起这个重责大任。”
“可是……”嘉澍仍试图改变堂嫂的决定,他急急的想推翻她所说的话。“明昌现在还年轻,以后他还是可以再进骏永企业大展鸿图。”
云屏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餍。“嘉澍,别哄我了。唉,敬南生前就常提起,明昌那孩子要是有你一半伶俐干练就好了。那么他也不至于那样操劳,才会这么年轻就走了。唉,一切都是命!”
“大嫂,你要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的身子要顾好。”
“嘉澍,大嫂百件事实在不怎么好启齿,但是却非说不可,是关于明昌的事……云屏面有难色的看著嘉澍,似乎真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事在困扰著她。
“什么事呢?大嫂,你放心好了,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必定义不容辞。”嘉澍当时一口就应允了,没想到却为自己找足了罪受。
云屏带著期盼的眼光迎向嘉澍。“嘉澍,明昌那孩子也不小了,他从小就在外头飘零,过惯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照理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实在不应该要他回来守在我身旁:只是年纪大了,总想有个人做伴,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天就叫秘书订个机位让他回来。”嘉澍恍然大悟,原来大嫂是思念儿子,难怪这阵子总是看到她闷闷不乐。
L云屏像是考虑了很久,才将猫放到地上,拉紧了身上那条羊毛披肩,缓缓踱到阳台栏杆边,靠著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栏杆看著他。“嘉澍,我实在很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明昌他已经快三个月没跟我联络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打电话过去,都找不到它的人,连管家也不知道他到哪裹去了。嘉澍,我真的很担心他,可是医生认为我的心脏可能负荷不了这么长途的飞行……”
嘉澍马上站了起来。“大嫂,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三个月很可能发生很多事的。”
云屏一听马上红了眼眶。“我知道,可是我一直抱著希望在想,也许他到哪裹去写生画画去了,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开始害怕了起来。”
“我一把公司的事交代好,马上到欧洲去找他。对了,这三个月他的金钱开支状况正常吗?”嘉澍一问完,就知道自己提出个愚蠢的问题,因为云屏不出所料的回他一个茫然的表情。
嘉澍气馁的摇摇头。“没关系,我到那边再查好了。大嫂,你保重自己的身体,至于明昌,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查查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饼没几天,他风尘仆仆的跨越大半个地球,直扑向明昌在法国南部的一幢农庄式别墅。就如云屏夫人所言,裹面的华籍跟法籍仆人都没有人知道明昌究竟跑哪儿去了!而且听他们的语气,似乎已经非常习惯这种情况了。
在嘉澍严厉的逼问下,那位头发斑白的华籍管家才透露出明昌有个叫莫妮卡的法籍女友,两人常在一起厮混。于是嘉澍押著那个管家找到莫妮卡的公寓,当时明昌已经是烂醉如泥,而地上还东倒西歪的躺卧著各种肤色的年轻人,他们绝大部分也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