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一世有幸转生为一朵花,那她也得受这生离死别的痛苦。一念及此,她不禁深深地悲怜起眼前的士兵。
他们若能明白,投身在战场上贡献生命,只是为了成就掌权者的,也许就能免除许多不幸。
芙蓉正叹著气,眼前的旱啻军却停了下来。
只见前面黑压压一大片士兵,整齐排列听著前面的号令分配任务。
她抬头一看,四周全是崖壁,仅有前面这一条通路而已。如果军队被逼入这个山谷……她简直不敢想像那个情况。
她急急化作一阵风,掠过一大群人,直掠进山谷中。
家钰,你千万别出事啊!
雁翎谷得此名,是因长年草地翠绿、雁鸟群居的缘故。但如今哪还有这片美景,草地早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到处血迹斑斑,伤兵随地躺卧,倒了一地。
“刘家钰呢?”她问其中一名伤兵。
“我不认识刘家钰。”他模糊不清的回答。
旁边的人靠了过来,“你说的是强将军身边的刘侍卫吧!”
“对!他人在哪里?”芙蓉急急地问。
“他奉强将军之命,突出求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的心都凉了半截。满地伤兵,悬念的人又生死未卜。好冷,从脚底一直凉上来,她再也掩不住害怕。
前方突然传来打斗声,芙蓉心慌地奔至山谷口,顿时眼前一亮。
她思念的人正双手拿著长剑,骑著一匹马,以极快的速度奔进山谷;谷外都是敌军,一层又一层的将他团团困住,尽避他双剑厉害,也挡不住千军万马的攻势,但他仍不放弃,奋力冲杀,期望能开出一条血路。
芙蓉轻轻吹出一口气,霎时狂风大作、尘沙满天。慌乱中,芙蓉飞身跳入战场,拉了刘家钰就走。
等到风停沙歇,他们早已不见人影。
营帐内,刘家钰伏身拜倒。
“家钰无能,求将军降罪。”他一身尘埃,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张震雨扶起他,“辛苦你了,只有你们两个回来吗?其他人呢?”
“将军……”刘家钰心痛的说:“太守林马炫已心向旱啻,不肯出兵援助,且关闭城门,严禁粮草外流,我们不得已,只有自己回来。”
“好个林马炫,竟如此阵前变节!”张震雨气极。
“将军也不必生气,再想其他办法吧!”一旁的芙蓉缓缓开口。他抬起头朝她看去,立即眼睛一亮。好个灵气逼人的女子!
他抬起头朝她看去,立即眼睛一亮。好个灵气逼人的女子!
“听说姑娘救了家钰?还没请教姑娘芳名,他日未将一定送礼致谢。”
“那倒不必了,我叫芙蓉。”她浅浅一笑,虽然脸上纱巾遮面,眼里却泛著笑意。“人少不一定会输,我略懂一些医术,这两天先帮士兵们医治,其他再说。”
张震雨闻言大喜,立即深深一揖,“姑娘大恩,未将终身难忘。”
芙蓉回了一礼,“不敢。”
她眼角余光却瞥见刘家钰深邃的眼,正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自己。
那眼神包含了疑问、思念,和诉不尽的千言万语。
在一旁的至轩走了过来,“芙蓉姑娘,好久不见。”
芙蓉淡淡一笑,“好久不见。这些日子,多亏你护著他。”
至轩感激地说:“主子待我如兄弟,多谢姑娘当初指点一条明路,让至轩如获新生。”
张震雨非常意外,“原来你们是旧识,真是太好了。”他捻须而笑,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刘家钰回道:“芙蓉姑娘是位仙子,慈悲为怀,上次我们也是因救人而认识;
之后仙子回天,不意今日能再救家钰。”
张震雨意外极了,“原来圣旨中的芙蓉就是你呀!”
芙蓉听得刘家钰一席话里对自己既尊重又陌生,竟像一道墙隔在两人之间,心头没来由的一酸。
“为将军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芙蓉救人去了。”她淡淡地说。
“当然,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她出了营帐,来到伤兵面前,以极为熟练的手法替他们疗伤。
忙碌中,刘家钰悄悄地来到她身后,看著她的一举一动,默然不语。
及至深夜,治好了一半的士兵,芙蓉才擦擦汗,神态有些许疲惫。
身后的刘家钰递上一杯茶,“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接过茶,轻声说:“你这阵子过得很辛苦吧!是我连累了你。”
“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再辛苦也值得。”他将手放在芙蓉纤细的肩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嗯。”她靠著他的臂膀应道。
夜深人静、凉风轻拂,除了伤者沉重的呼吸外,四周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刘家钰抚著心爱女子及地的青丝,一遍又一遍。
他宁愿时间就此停止,这样就能拥著她直到永远。
直到这个时候,芙蓉都不愿意答允,刘家钰只感到无奈。自己不断的付出,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回应。
“对不起。”她像识破他的心事般道。
“说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占任何分量,所以你可以轻易舍弃。”他非常无奈。
“不!不是这样的!”芙蓉喊了出来,“你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只是……”
“只是你不爱我。”他替她接了下去。
“谁说的!”芙蓉月兑口而出。
刘家钰几乎被喜悦淹没,心底不由得狂喊:她终于承认了!
看著狂喜的刘家钰,芙蓉却深深叹了口气。
他将她圈在怀里,“既然你爱我,那么我们在一起,永不分离,好吗?”
“即使是我将堕入轮回道,也在所不惜吗?”她淡淡地说。
闻言,他吃了一惊,“芙蓉?”
“我这次是奉天命下来收拾残局的,因为这场战争是因我而起;一旦这场战争结束,我和你的缘分便尽了。”芙蓉落下泪来,“到时候如果我再动情,便会触犯天条被打下凡尘,你和我将永远没有相见的日子。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他紧紧拥著她,喑哑地开口:“假使你离开我,我甘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苟活;
假使你被打入轮回道,我也会追随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会找到你。”
“家钰!”她落下晶莹的泪,望著他决绝的神色,绽开一朵微笑。
“我不会离开你,绝不会!”他的声音回绕在山谷里,良久不绝。
三日后,营里的士兵几乎部以极快的速度痊愈。这不可思议的医术,让芙蓉在营里走动时,常常受到士兵们崇敬的眼神。
张震雨这几日和几个将领们商讨如何突围,军中粮食已经所剩不多,看来呼尔真的打算将他们困死在这山谷内。
午后,芙蓉独自一人悄悄走出山谷,来到重兵把守的山谷口。
“我要见你们小王。”芙蓉冷冷地说。
守卫的十几个人中,有一人认出她。“是那个可怕的女人,我见过她,她会妖法!”
“那你帮不帮我传话呢?”芙蓉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传、传!”那士兵立即一溜烟跑掉了。
呼尔正在营帐中分配任务,听到士兵来报芙蓉要求见面,心中当然高兴。
“就这么做,立刻执行,不过注意要静悄悄的,别打草惊蛇,知不知道!”呼尔吩咐完,挥手示意将领退下,转头对那位士兵说:“赶快带芙蓉进来。”
“是。”
不一会儿,芙蓉已经站在呼尔面前。
“你改变心意了吗?”他命人摆上酒菜,一边问她。
“你认为我是因为改变心意而来的?”她反问。
呼尔示意她坐下用餐。
“当然,旱啻胜利在望,而你们呢?你们平时不练兵,打仗还倒戈,哈!必败无疑!”他非常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