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这十七年来,从不曾穿过裙子,一点女人样也没有,只要是破衣、破裤就可过一年四季了。她想都不曾想过今天能有吃、有住,且一打开衣柜就有满满的一堆衣服!虽然她穷怕了,但要一下子就享受奢侈,她可是不能适应!所以她总不喜欢袁至磊每一个星期就带她去大肆采购,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最缺乏的是……她的兄弟们。
她经常想念他们,好几次想偷跑出去找他们,但,一来,她是个大路痴;二来,袁至磊似会读心术,她愈是想念他们,他愈是紧迫盯人,深怕她真的会溜掉。她也知道,他是真的怕她逃走!只要她一闪念头,他就会紧张兮兮;更好笑的是,他会出奇不意的找娱乐让她忘了在想什么,渐渐地她想念兄弟的次数就减少了,只会在夜阑人静、仰望星空时偶尔想起。事隔至今也有月余时间,想来真快,她记得好像是昨天发生的,怎么一转眼……
“叭!叭!”汽车喇叭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不见袁至磊下楼来,好奇的跑到落地窗前窥探。
两排灌木丛挡住她的视线!她干脆开了门往花园走去,穿过园子进入前院,弯过一条健康步道,经过一座镂空的小卑门才来到大门,她按了按钮让大门由日动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白色敞篷车,接著便是一个男人戴著墨镜走近她,那男人摘下墨镜道:“阿敏,我顺道接你去公司。”摘下墨镜的眼睛满是诚挚,让人不好拒绝。
他打量著眼前的可人儿,五官精致而明媚亮眼,像玉琢般的人儿;尤其她今天这身不同的打扮,像换个人似的,落落大方像朵清绽的白莲,闪耀著一双光采瞳眸。唉,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
她看了看他这般诚恳,又看了眼早已替她打开车门,只等她坐进去的手不住地冒汗,她忍不住噗咏一声笑了出来。
“你真是白痴!小马,怎么有空过来?你不是有个外号叫‘工友’吗?跟袁至磊共事很辛苦吧?看他混得真凶,把什么事都丢给你做,劝你看开点早些辞职,否则误的人是你。”
马少昀笑容立时僵住,他是要拆穿身分,还是继续演下去?可是,瞧她跟哥哥在一起时,是如此谈笑风生、轻松自若,倘若说出……
袁大哥年龄也不过二十七,可这二十七年来却不曾有过能让他看上眼的女孩。想这丫头还未出现时,袁大哥曾信誓旦旦的说道:能让他看对眼的女孩,不是已羽化成仙,便是尚未投胎。至今……少昀笑了笑,只怕届时非跌破众人眼镜不可,就是不知那“麻薯”……
“开车专心好不好?要找死别拉我下水,想我既没保障又没买保险……喂!红灯,啊……吓死人了!你急著去投胎呀?”阿敏又叫又嚷,看他开车像玩命,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真是的,她抚了抚差点休克的心脏。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们找个地方吃早餐,好不好?”他一时想得出神,竟忘了自己正在开车。
“哟……小马,何时良心发现了!要请我吃早餐?你除了挂著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之外,还有一颗慈悲为怀的心嘛,想来一定是老谋深算!我先声明,我可不要一顿鸿门宴。”所谓笑里藏刀,人心叵测就是这样,搞不好她被卖掉了还替人数钞票!
话虽这么说!但她愿意被骗一次,就当做是死前的补偿吧!反正要绑票也找不上她,她没钱、没才兼没志气,会拐她的人不是乱视,便是近视。
阿敏想奢想著,他俩早已坐在一家早餐店里。
马少昀看著对面的小女人用手扒东西吃,让他又惊又敬。这小女人从来不在意别人投注过来的惊愕眼光,只顾著把东西塞满肚子。哈!真稀奇,他对她可是愈来愈感兴趣了。
走出早餐店,阿敏胡乱抹了抹嘴,睁著星眸问他:
“小马,为什么刚刚我问老板:你的店是不是开不久!他就怒气冲冲的?”她不解,无辜的看著地。
他真是败给一个文学智障。“我实在不确定你问这样是什么意思?人家才开张不久,当然还想开很久啊!看来我得增强你的语文能力了……”说到后来!倒成了他自言自语。
“什么?”
“没……没什么。”他露出迷人潇洒如阳光笑容。
她奇怪地瞅著他的笑脸看,这笑容好像从某人身上出现过,那人……“对了,你不是有个孪生兄弟?你是哥哥吧?说到你那个败家弟,那可真是变态得可以。他看来土里土气、傻傻呆呆的,却集全人类的劣根性于一身,哼!说什么他是个戒酒戒色、奋发向上的有为青年,我呸!我看他是好酒、败家毁国的纨挎子弟。”她说得好亢奋。
“你,很讨厌我,呃──我弟弟?……
“讨厌是不敢讲,痛恨倒应该是。”
“我.….很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怪你,有错的是你弟弟!你凑什么热闹?”
“我代他向你道歉,请你务必接受,还有,你千万不可以讨厌痛恨他,他绝不是有意要陷你于不义,请你……”他心慌。
“我心领了,卖你面子,不追究了。”
阿敏开始觉得不对劲,马少瑀干嘛这般慌张?还急著要求她不可以怪罪于马少昀?如果她没记错,马少瑀从没这么心浮气躁,是兄弟情深,亦或……不同一个人个性会有所差异,但他们是孪生,姑且不论相貌、身长、说话语气,光是思想会相同吗?之前与马少昀相遇……她若有所思。
“马少昀?”她试探。
“什么?”马少昀专注的开车,很自然地回答。
“没什么。”她若无其事的了然。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熄火后,她不等马少昀帮她开门迳自下了车,走了几步回头正色说:“下次别再搞这种把戏了,否则我不管你是哥哥或是弟弟,我谁都不睬。”她的音尾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
地楞了楞,回音还余留在空荡荡的停车场。天啊!他又弄砸了,该死!
“该死!你跑哪去了?”
袁至磊在她后卿才著地,不等她解释便忿忿甩上门,脸上表情复杂得说不出是担心、关心或是怒气,但见他紧抿的唇线诉说著暴戾,脸部冷硬的线条诉说著不快,一双鹰眸洞悉般的了著她。
从她想起她人已在公司时,才“顺便”想起袁至磊这个“监视器”,本来还想跟他打个招呼,若无其事的走进办公室,谁知她才刚推开大门”就乍见地倚在办公室门旁等著她,看来心情似乎不太好,摆著一张具馊脸,一动也不动的等著她走近,但她这个人就是火烧了还不会著急;她想,最聪明的人就是先立好遗嘱,订好棺材。啧,八成这男人的“更年期”到了。
“我凭什么得承受你的怒气?你又是什么人,得让我时时向你报告行踪?我只不过是你的菲律宾女佣,供你使唤啊!”她气不过,加上刚才那个大骗子马少昀。她不懂是她大好欺负了,还是每个人都想“调戏”她一番方才罢休?
袁至磊抓住她手臂,急急地说:“是!你是不该受气,但你曾想过你给我的……让我无时无刻不挂念著。我虽连你的监护人都扯不上,但你却是我最重要的……但凭以上两点,足足可让我有发脾气的权利。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人心险恶,我多想在你身旁保护你。”这可是他最露骨的表白了,虽然仍有所保留,是怕她一时负荷不了,但他极有耐心等她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