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都很蒲楚了,这段婚姻关系中唯一欠缺的就是爱,而没有爱的关系,要怎样故做无所谓地维持下去?她做不到啊……
我们,离婚吧。这句话说得轻轻淡淡,却狠狠刮痛了张之玺的心口。
为什么总要提“爱”这个字呢?谭莉口口声声说爱他,结果投入威廉的怀抱,周颖青和他结婚了,还怀着他的孩子,现在却要离开他。
谁爱谁,又如何?
张之玺盯着她纤细的身影,沉默许久,才开口。“你怀孕了,爸妈应有纪姨,他们都不会同意的。”
先把家里的长辈抬出来,应该多少有用吧!他很确定自己不想失去周颖青,尤其是现在他们还有了孩子,怎么能让她说走就走!
“那么,等我把宝宝生下来,再来谈离婚的事?”话一说完,她的眼眶便泛起水气。
他不懂,为什么这么坚持要离开?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张之玺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回答。
为什么总是沉默?为什么不说你已经不爱谭莉,现在爱的是我……她索性抬头,迎向他的目光。
就这样,两人在霭霭晨光中相对许久。
张之玺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说:“事情不是你说了就算,宝宝生下来再说吧!”
斑大的身影退后,转身走出卧房。
周颖青握紧贵妃椅的手把,再也压抑不住狂奔而下的眼泪,掩面痛哭了起来。
张之玺走出卧房,打开落地窗,清晨的曦光洒在阳台上,他黯然地躺进摇椅。
他爱她吗?是不是只要开口说爱她,一切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甜蜜生活?
可是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从未想过会有另一个小生命加入自己的生活,以前在美国时,谭莉喜欢自由的生活,坚持要当个顶客族,他也没有意见。
而今,结婚、怀孕,甚至……离婚,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得让他无法思考,事情总是背离计划,无法掌控。
他按住略微发疼的太阳穴,掏出手机,打拾谷东川。
“是我,晚上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总是,越夜越寂寞。
第7章(2)
“OZ”酒吧,号称是这个寂室城市里最温暖的地方。
“这是送给谷妈妈的干贝,在香港买的。”张之玺落坐之后,先从公文包里拿出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谷东川。
“谢了!咦,你们去上海度蜜月了?”
“我自己去而已。配合总公司那些大主管,临时提前出差了,我在香港停留一个晚上,所以带了点伴手礼。”
“我妈会很高兴的。”谷东川问:“不过,你应该不是只为了送这盒干贝而来吧?”
“嗯。”他淡淡回答,便沉默了。
比东川从酒杯里捞起绿橄榄,一口塞进嘴里,瞄了眼闷头把玩酒杯很久的张之玺,忍不住出声。“喂,那就说话呀,难道是找我来这里演哑剧啊?”
张之玺大口吞下杯中蜜色的汁液,一股热辣从喉底烧起,他暗哑地问:“我只是在想,大家总是说爱,“爱”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好,今天算你好运,让我这个爱憎专家来替你开释——”谷东川收起嘻皮笑脸,认真地说:“爱就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看到她就莫名开心,离开时就伤心,想和她一辈子在起,永远都不要别离。”
“你在唱歌吗?还真流利!”讲得好幼稚,张之玺觉得他故意搞笑。
“听起来很简单,可是道理非常深奥。”谷东川继续发表高论。“你爱周颖青,不是吗?”
“何以见得?”他沉沉一笑。
“例如婚礼、垦丁度假等等,樱樱跟我提过不少,这些都是证据。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倒是头一回看到你对女人这么温柔体贴、处处关心。”谷东川双手抱胸,笑得有点诡异。“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坦白一下啊?”
“我以为,结婚就应该这样。我尽力照顾她,这是婚姻的责任和意义,不是吗?”张之玺晃着酒杯,心情很沉。“可是,她好像不是这么认为。”
“喔,听起来事情很严重,张先生和张太太吵架了?”谷东川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她问我,是不是还爱着谭莉——”
“哇!那你当然要说,我早就不爱了,亲爱的,我爱的是你啊!”谷东川索性表演起来。“然后一把拉过她,用力地啵啵两下,事情就解决了!”
“你怎么不去演戏算了?”表情动作一流。
“呵呵。”谷东川再次强调。“这招真的很有效,女人本来就是要用哄的,哄一哄就没事了呀!难道你以前不哄谭莉吗?”
“我从来没哄过女人。”张之玺苦笑。“甚至,我从来没对谭莉说过“我爱你”或“Iloveyou”这几个字。”
谭莉不用他哄,反倒是谭莉哄着他,成天逗他开心。
“好样的!”谷东川难以置信,停顿半晌才说:“可是,兄弟啊,谈恋爱不能这样啊,你没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这不算是谈恋爱啊!”
“我结婚了,和谈恋爱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谷东川往他肩上巴了一掌。“周颖青若不爱你,会跟你结婚吗?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白痴或白目吗?”光会念书有什么用?遇到女人还不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那么短的时间,就可以爱上一个人吗?”
“你没听过一见钟情吗?你可以为了你老爸,马上决定和一个不熟的人结婚,可是凭什么要周颖青也陪你一起玩这种游戏?”
“我不是玩游戏,从来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可以了吧?”谷东川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对周颖青来说,若不是因为爱上你,这个婚姻根本就是一整个牺牲,而且还拿她当祭品!”
“你——”
“很感谢她是吧?拜托,女人不会想听到这句话!你只要告诉她,你爱她,那就够了。更何况……”谷东川喝了口酒。“你是真的爱上她了,否则,何必在这里苦恼呢?”
“……”张之玺吁叹一口气。
比东川继续说:“婚姻有其应负担的责任与意义,但这些都是因为爱,如果不是因为爱,这些责任将会变成枷锁与痛苦,没有爱的婚姻,也没有任何意义。”
张之玺听着,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这一阵子我和颍青闹得不愉快,她问我,是不是还爱着谭莉之类的,我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很清楚,我和谭莉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后?”
“因为临时改行程,香港转上海的机位全满,我只好在香港停留一晚,等着搭隔天最早的班机去上海。颖青曾经住饼香港,我们还计划要一起去品尝地道美食,要去逛干货老街,买许多她喜欢的食材。”他顿了顿,继续说:“在香港的那个晚上,我竟然跑去上环老街,什么干贝蚝干无花果,凭着记忆把她提过的食材全买了下来,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坐着天星渡轮过海回饭店,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从来没有这么、这幺——”
“我知道,从来没有这么“娘”过!”谷东川只要一想到他在欧巴桑堆里买干贝秤蚝干,就忍不住狂笑。
“并不好笑。”张之玺闷闷地喝了一口酒。“我一整晚这么夸张奇怪的行为,只为了让她高兴。”
“恭喜你,我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你已经爱上她了!”谷东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无论是爱人或是被爱,都是“爱”,都很幸福,兄弟,继续爱下去吧!”
“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先不用去在意什么叫做“爱”,认真对待她,自然会有相同甚至更多的响应,我的眼光很准确的,别担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