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一刻,他的表情居然未变。
“好小子,你敢踏进我家门褴,不怕我阉了你!”方大洪像见到红巾的斗牛,只想扑上前,无奈被三个女人架住,只能发出致命的怒吼。
“你别的女人不去泡,敢来泡我女儿,你不想活了!”他很乐意成全他的心愿。
“伯父,那是场误会,我和方菲是因为去饭店办事,才会造成误解。”宋知然至今仍态度从容,像出庭答辩的律师。
“办事?!好,好,你这个死小子,你死定了!”方大洪血压立刻飙高。
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只要有男人敢接近地就会被整得很惨,这小子居然敢一口将她吞了。
“吼,宋知然,你说话不要搞暧昧!”方菲快被他搞疯了。
什么节骨眼了,他竟然口误!他不是学法律的吗?
“抱歉,伯父,我少说了一个字,我们是去办公事。”
眼看着方大洪就快冲破阻挡的人墙,宋知然居然还有本事气定神闲,慢吞吞地补上一句。
吼,气死人了!警察杀人若不是出于自愿,可否减免一点刑责?
“你骗我是三岁小孩,你们俩拉扯的样子就像有问题,像你这种诱骗女人的歹徒我见多了,外表干净斯文,其实一肚子坏水。”
“闭嘴!”
有人终于发火了,只见方妈拉了一张椅子跳上去,冲着丈夫的脸叫嚣,让宋知然彻底清楚方菲大无畏的精神遗传自谁,也明白方家真正有份量的其实是女主人。
方大洪知道老婆的极限在哪里,上回她跳上椅子他不理,她连夜带着两个女儿奔回娘家,直到他负荆请罪。
看到丈夫闭上嘴,再用眼神逼他把枪收起来,方妈这才满意地回头。
“你就是和我女儿一起上镜头的男人?”
“是,伯母。”宋知然带着“景仰”的角度,微笑。
“嗯。”方妈仪态万千,像尊贵的慈禧太后般,在女儿的搀扶下步下“龙椅”。“让你笑话了,我们家啊就是有人像牛一样。”
“妳说我像牛?”私底下哄她开心,他不争辩也就罢了,可在诱拐他女儿的坏人面前,方大洪可不承认。
“是啊,和牛一样只知道埋头苦干,不对吗?”要不,也不会到现在才混到二线一星。
“妳太客气了,伯母,我不会介意。”宋知然适时开口,挽救一场险将爆发的口水之战。
“哼。”方大洪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要像这家伙一样温吞,早被坏人欺到头顶上。
“嗯,你贵姓啊?”方妈点头状似满意,不理睬她那鲁直的老公,开始查问起宋知然的祖宗十八代。
“我姓宋,伯母,我叫宋知然。”
“哎呀,你就是--”老姊叫我调查的人。
方菲及时堵住方蜜未竟的下文,用眼神警告她。
“家里有些什么人?”
“伯母,我父母双亡,只剩我一人。”
“好,没公婆,我女儿嫁过去什么都不会,就没人挑三拣四。”方妈更形满意。
“妈!”丢脸喔,方菲掩不住脸上的红潮,却也无意间流露出一股小女儿的羞态。
“姊,我看我是无心插柳,妳瞧,妈对他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方蜜拨开老姊的手,凑近她悄悄地咬耳朵。
“闭嘴!还不都是妳惹的祸!”方菲低咆。
事实上,方蜜说的一点都没错,方妈是很满意这个斯文男子,瞧他外表干净清爽,说起话也十分诚恳。
“那你和我女儿是怎么认识的?”她继续拷问。
“方菲受了别家公司之托,挖我跳槽。”宋知然一五一十的回答。
“那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如果他有正当的职业,就接近满分了。
“妈!”接下来她是不是还要问他年薪多少?
“年薪多少?”果真,知母莫若女。
宋知然忍住笑意。“伯母,我任职于唐风集团,您放心,我的薪水养方菲绰绰有余。”
“是吗?”很好很好,她家巷口转角就有家唐风旗下分行,再说,他也有养她女儿的认知。
我的天哪!方菲大翻白眼。他这样回答,不怕老妈赖定他就是方家的女婿?
“你现在是上班时间吧?别让我们耽误你太久,你快回去上班吧,有空多来家里玩。”她这个岳母可是非常善解人意。
“是,伯母。”
再转向自己老公,方妈的脸色可就没这么好。“你呢?派出所不是有事要忙?你这个所长不好模鱼太久吧!”
差这么多!方大洪恨恨的瞪着一脸粲笑的宋知然。
出了家门,方菲很抱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她端端正正地向宋知然行一个礼。
“不能怪妳,要不是我强拉妳去饭店,也不会有今天。”所以严格论起,他还是月兑不了干系。
“你……”真好,他其实不用来这一趟,多数的男人要听到她爸爸是警察,打死也不敢上她家。
“妳有一对慈祥的双亲。”宋知然蒙眬的微笑。
“他们啊?”别笑死人了!方菲赧颜,皱皱鼻子。“我爸和我妈人是不错,就是嗓门大了点,我们家要吵起架来,就是世界大战也没得比。”
“那很好啊。”他淡淡一笑。“就是血浓至亲的家人才下需要伪装,任何情绪都可以直接宣泄,不需要强意掩饰或自我保护。”
这一刻,方菲瞥见他内心的寂寞。
再回想层未未说的话,她彷佛看见一个男孩静立于灰暗的角落,只能握紧拳头独饮孤独。
所以,他才要戴上微笑的面具?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让他宣泄内心的不满?
“对着我吼!”她突然大声道。
“什么?”没头没脑的,她在发什么神经?
“我要你对着我吼。”方菲做出预备动作。“从现在起,你可以大声喊出你心里的感受,只要你有任何的不满,你都可以对我吼,来!”
脑子陷入完全空白,宋知然瞪着方菲,只见她眼神专注,模样再认真不过,他一时语塞,喉咙发不出声音。
“快啊!”她催促他,看着他呆怔的表情。“你以为我骗你的?你真的可以随心所欲表达你的情绪,不管是喜悦或愤怒,只要你想,骂我一百句我都不会生气。”
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喂,你不相信我吗?”方菲重跺下高跟鞋,懊恼他闷不吭声,要不就是摇头失笑。
抿唇,宋知然眼中的震撼被笑意取代。
已被她敲出一大块裂痕的高墙,如今正式宣告坍塌,他心里,满涨着对她的爱。
“我是说真的!”方菲再三强调。
他转身。
这份感情的认知来得过于猝然,让他还没有时间消化,只能先挽起她的手,迎向骄阳,走回停车的地点。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方菲被他强拉着,忽略了手中传递的温柔,只顾着吱吱喳喳吵个不停。
很好,他未来的生活肯定会很吵,在不久前还为了两个长舌的女人头痛发飙,现在他竟有种幸福的感觉……
“来,学我,嘴巴张开,舌尖往下,从丹田发出声音--哈、哈、哈。”方菲仰头,从月复部发出豪迈不雅的笑声。
下一秒,她一手撑住桌面,转动俏脸对准宋知然。“现在是生气的表情,吶,看清楚,你要扬起眉毛,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深呼吸,一鼓作气大吼--滚出去!”
“小声点。”老Jack被这突如其来,惊天动地的一喊,吓得回到吧台。“妳想把我的客人都吓跑啊?”
“嘿嘿。”方菲不好意思地露出一笑。“对不起啦,我是在教宋知然如何表达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