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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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地,她在下楼的途中没有遇到任何人,就连总机小姐也似乎有事离开柜台。她踏出长远集团大门,再也无法抑止滚滚泪珠落下。
行人们纷纷投以好奇的眼神,但以恩招了辆计程车,上车后不发一语。
良久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这里是哪里?”
看起来像家里有人死掉的乘客终于开口了。计程车司机赶紧回答,“这里是瑞芳啦,啊客人你没讲要去哪里,我就一直开一直开。”
她感到很幸运,搭上了一位善良司机的车,没有把她载去卖了。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下车。”
“啊客人,你要节哀顺变,就算亲人死掉了也不要太伤心。”
原来她看起来像死了亲人,但她却感觉像是自己死了一般。
“我知道了,谢谢你。”但以恩勉强对司机一笑,心想这个笑容一定比哭还要难看。
不知道家里知不知道她离开公司的事,她先拨通电话回家。
“妈。”
“以恩,你在哪里?”听妈的口气显然她已经知道了。
“是以恩吗?让我跟她说话。”
她听到练大哥陪在妈妈身旁,一时之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妈,不要把电话交给练大哥。”
“以恩。”
“我不怪他,妈,可也暂时不想跟他说话。妈,你都知道了吧?!”
“嗯。”心软的方渌芸一听到她这么问,立刻哭了出来。
纵使母女一样坚强,可再坚硬的石头也会被巨浪冲蚀。但以恩忍着泪,不想再让母亲多为她操心。“妈,我没事,我只是想暂时离开台北。让我静一静吧。”
“以恩……”方渌芸吸口气,吞回泪水。“妈相信你,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当然,妈,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给我的宝贵生命。”虽然她觉得空留一副躯体又有何用。但她已为顾子丞伤透了心,不打算再赔上一条命。
“身边有钱吧!”
“有。”要还给“柳叔叔”的钱,还没真正交到他手上。
“手机记得开着。”
“妈,我没带备用电池。”文明的东西,还是需要文明维系,但她想远离文明、远离所有人事物。
“那你一定要定期打电话回来喔!”方渌芸担心的交代。
“我答应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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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看海,因为海会唤醒她和顾子丞的回忆;她不能住在都市,都市充满人声、狗吠,她需要完完全全安静的住处。
她往人烟稀少处走去,找到一间朴实的民宅。
“你们家没有养狗吧?”这是她逢人问的第一句话。
“小姐,你怕狗哦?”
“嗯。”她点点头。
她在这里住下,以为不看到狗,就不会想起小莉,不想小莉,就不会想到他……
可光这样意识到有没有狗的问题,就无法遏止的想到小莉、轻易的联想到顾子丞,让她的克制全白费,她的泪,大概在这几天都流尽了吧!
她过了好几天才跟民宅的主人借电话,打电话回家,短短说出“她很平安”就挂了电话。
但以恩不想多问其他事,就算是她曾日夜所系的长远集团,也只成九年来的笑话。
彼子丞一定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回去接管长远,纵使没有,长远还有其他人才,例如田贵清。顾念萍一定会很高兴她的丈夫可以名正言顺地接下她的位子。
“妈?”又到了她向家里报平安的日子。
“以恩!”
但以恩一听到练文凯的声音就急着想挂断。
“别挂!以恩,求求你听我说。”
她选的都是早上的时间,练大哥怎么会在家里?
他恳求的声音让她不得不缓缓将话筒重新覆在自己的耳朵旁。
“以恩?”
“你没去公司?”
“我在家等你两天了。”
“为什么?”公司没有事吗?他这么闲。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要回来?”他不答反问。
“我不知道,何况我就算回去也不打算回长远上班了,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再继续留在那里。”
“你曾经在那些主管面前许下的承诺呢?”
她眼睛一闭,不愿去回想。
“他们都在等你。”
“不会吧!我离开起码将近半个月了。”
“是整整一个月了。”练文凯更正。
有这么快?!“好吧!就算一个月,我无故缺席,公司董事早可以将我开除。练特助,我不需要费事多提出辞呈吧!”
“你请了半个月假,再多出的半个月,董事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什么时候请假了?”啊!她想起来了,公关部彭经理说的十五天假!“这又是顾子丞安排好的?”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
奇怪,他说的和顾子丞说的没什么两样。
以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以恩,不管如何,你都会爱我……
“是。但他喜欢下棋,我不爱。”但以恩不愿意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以恩,你不看电视吗?”他虽不解她的话,但也没多问的赶紧再道。
媒体又编派了她哪些不是了?“我不看,收音机也不听。”为免他再问她,她自己先说了。
“他为了你,可以不要整个世界。”
“我没有这么伟大。”
“是没有,还是你拒绝去想?”练文凯一再地逼问她。
“好,你要我想什么?是他九年来为我编造的谎言?还是他九年后为我设下的一连串布局?他爱我吗?他若真的爱我为什么不问问这九年来我是怎么过的?我受的伤半个月就可以疗好?他未免想得太简单!”
“的确,他不该骗你,可他说谎的动机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这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
“他希望你在公平的情况下爱上他。且他只肯让自己帮你。”
他讲得太复杂了,她根本不想去懂,也不想了解。
“何不想想这种情形之下,他又是怎么熬过这九年的?”
她的确没有想过。
“以恩,他虽然拥有双重国籍,却放弃了在国外就学的机会,早早就进了公司,和你一样,没有娱乐、只专注在公事上。他所做的完全是为了让你更轻松地进入长远集团,也为长远集团所接受。”
他所传真的每一份资料、他完美的备忘录……
“以恩,打开电视,求求你。”
“练大哥,你这么说,我承受不起。”
“我是为子丞求你,因为他不可能求你。”
“是,他自大、自满。”她的脑子浮现他玩世不恭、轻浮,又极端自信无赖的表情。
“正像你骄傲、坚强……你坚强吗?以恩。”
但以恩顿时想通一切。
“我……”她如果坚强,就不用躲到这里来了。
“他不求你,因为他不想绊住你,以恩,他希望你的所有决定都是出自你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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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只记得顾子丞的坏,却不愿想起他对她的好。
有太多蛛丝马迹,但以恩突然想要查证。下一秒钟,她已经在拨电话到办公室了。
“长远集团总经理办公室,你好,我是管丽娟。”
“丽娟。”
“总经理!”管丽娟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大叫起来。“总经理,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丽娟!”但以恩想要打断她的话都很难。
“总经理,你再不回来,长远集团就要垮了。”管丽娟的声音听起来就快哭了。
“你是什么意思?长远集团为什么会垮?”说是不再牵阳挂肚,可一听到长远有状况,她仍是紧张。
“你不知道,总经理……哦不,是顾先生啦,他存心不要长远活命,你逾假未归,他不但不找人代理,也不回来,一个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