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为什么我娘的居住没什么婢女、小厮走动么?”
“不知道。”
她只觉得娘住的地方并非年家大宅偏静之处,却荒凉得吓人。
“我爹去世之后,娘病倒,那座宅子便常传见鬼之说,我曾经想让娘搬到别处,可娘坚持要住那儿。”年靖春对年家的情况毫不隐瞒,坦荡荡的,让有所瞒的甄富贵无地自容。“我自己是没见过,娘也未曾见闻,不过除了年叔、我还有几名婢女外,没什么人敢去那里走动,没想到今日会让妳撞见……”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见鬼了?你们没找道士来收么?”
“找过了,道上做过几次法,但未见效。”他未曾撞见,是以他并不太相信有鬼,可为了让年家上下安心,他还是找了道士来,只是没什么效果。
从小到大,每个算命的都说她甄富贵八字重,可八字重怎会撞鬼咧?若要撞鬼,在洛阳她老早该撞了,怎会嫁到长安来才撞呢?而且鬼不都在夜晚出没,怎么她大白天的会见鬼?她有点胡涂了。
“好了,年家闹鬼,也许妳该考虑退婚……”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退婚?”甄富贵想也不想便否定。
“昨夜有人一直提退婚这回事,今夜我好不容易想通了,怎么那人又不想退婚啦?”年靖春故意取笑甄富贵。
“我们已经一起『睡觉』了,初夜也过了,货物既出,概不退货。”甄富贵鼓起腮帮子,不悦地道。他就爱笑她!
“要是日后若有人提及退婚或是昨夜发生之事的话……”
“那我就是不守信诺的小猪,可以了吧?”
“这可是妳说的。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甄富贵同年靖春击了掌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你你你……”
可恶的年靖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要她不能再拿他的脸作文章,想到她不能再劝年靖春以真面目示人她就气,这就罢了,她现下连要他在众人面前拿下纱帽也不成了。
第八章
“你这个大坏蛋!”甄富贵再气也只想到这一句话好骂。
“骂吧!”年靖春笑着拥甄富贵人怀,炙热的气息吐在她耳畔,“怎么样都成,妳骂吧!”反正甄富贵不能再提退婚,怎么样都是他赚到。
“大坏蛋!”甄富贵忍不住抡起拳头往年靖春的胸膛搥去。其实她下的誓并不重,可是以她的性格,违背诺言这种事她是绝对下做的,才会格外气恼。
年靖春任由甄富贵发泄,只是仍止不住地猛笑。
甄富贵打累了停下手,但年靖春依旧一副不痛不痒貌,“累啦?”年靖春抱起她走向床榻。
“你皮太厚,打不穿啦!”甄富贵气恼地抱住年靖春,拿他当暖炉使。
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开始自言自语分析起来:“不对呀,白天怎么会有鬼呢?难道他是魔力高强的鬼?还是神力强大的花精?可哪有花精是那样的?他消失之前念着的染裳是花还是……”
“染裳是我娘的名字。”年靖春一直在听甄富贵的自言自语。
“啊……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看见我的颈饰就马上消失,嗯……”甄富贵浑然未觉年靖春在跟她对话,还很高兴有“天音”为她解惑,“明儿个还是得去瞧瞧……”
“富贵,妳若要找娘,要有我陪在身边,知道么?”年靖春打断甄富贵的思绪,异常严肃地告诫。
“我不会有事的。”甄富贵笑着挥挥手。她才没那么娇弱,只是撞鬼又不是被鬼附身。
“答应我。”年靖春低头直勾勾望着她。
甄富贵感受到年靖春的关怀,遂笑道:“我答应你,如果我要去找娘,定会找人陪着,好么?”
年靖春点点头应允。
“好了,睡吧!”甄富贵抱年靖春抱得更紧了,她爱娇地蹭着他,微笑地合上眼。
“嗯。”年靖春大手上下抚着她的背,将她揽得更紧些,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发,才合眼入睡。
须臾--
“对了,相公。”甄富贵略带睡意的冒出声。
“嗯?”年靖春还没睡。
“我觉得那本策论很有趣,下回咱们来研究一下好不?”她非常好奇,可策论让年靖春收走了,她相信他一定看过了。
年靖春沉默半晌,才饱含笑意的说:“妳……真不怕死。”
“嗯?”
“昨夜妳还玩不够么?”年靖春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魅惑的沙哑。
“呃,我们可以不要像昨夜那样么?我会累死。”甄富贵坦承好奇心无边,但体力有限。
“若我不答应呢?”年靖春忍不住问。
“那就算了……”她再蠢也知道这种事不能随便找人研究,“我自己研究,你将策论还我。”
“不。”年靖春搂紧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这策论要两人一道研究,一人是做不来的。”
甄富贵抬脚想踹开年靖春,但年靖春有先见之明地将她的腿夹住。
“年靖春!”甄富贵恼了,“不研究就算了,把我的脚还来。”
“不还。”年靖春皮皮地回道,故意咬了下她的耳垂。
“年靖春你真讨厌……”甄富贵放弃挣扎,一天折腾下来,她也没多少体力陪年靖春闹,他体力过人是他的事。
“不陪妳『研究』策论就讨厌啊?”
“我方才失言可以了吧?”甄富贵对年靖春的气闷维持不了多久,“好啦好啦,快睡吧!我可不想象昨夜一样听见今晨的鸡鸣才入睡。”
“昨夜啊……”年靖春的声音听起来有阴谋的味道。“我们不如也来听听明晨的鸡鸣吧!”
“什……”甄富贵方要抗议,小嘴就被年靖春封住了,毫无反击能力的她,再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言多必失”……
接下来一个月,甄富贵都没再见过那只鬼,许是每天至年老夫人居处请安,人气较旺的缘故,也可能是她忙着适应新生活,无暇顾及而自动忽略之故。
总之,甄富贵没再见到那个鬼,没见也好,眼不见为净,省得她日日挂心。
年老夫人这一个月来不知是因她与年靖春的成婚有冲喜效果,还是因为那只鬼不在,总之,她的身体健康了许多,脸色也红润许多,日前她甚至吃得较以往多,这让年靖春欣喜不已。
而婚后她的生活说有变化,也算不上什么大变化。她仍是每日上甄家花房,同尚留于长安的甄老爷、桃红斗斗嘴或是养花,也招待上门的客人。
另外便是她试图着女装,即便每天至少跌个一回,她仍乐此不疲,为此年靖春不得不为她准备药膏,每日就寝前替她擦上,揉散淤青。
由于甄家花房位于长安城郊,年家的商铺位于西市,两人白日较少有机会见面,不过年靖春会在午膳时前来甄家花房,两人短暂相聚后,甄富贵会回年家陪年老夫人,年靖春则回商铺去。
他们晚膳后则会分享彼此今日的趣事轶闻,由于甄富贵之前一年只来一次长安,因此许多长安事对她来说是很新鲜的,很多对长安人很平常对她来说却很新奇的小事,每每一说给年靖春听,总会被他取笑。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便是甄富贵没使用过特地为她辟出来的房间,她与年靖春共享一房,万紫、千红有一次跟她提到并非所有的夫妻会共睡一房,结果当天晚上甄富贵就问年靖春了,这问题却让年靖春笑到在床上滚,让提出这个问题的甄富贵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