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是难得看妳头发如此安分。”甄富贵如他所预料地瞪着他,“假话是,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妳这次最美。”
甄富贵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假话比较好听。”
“没人爱听实话的。”年靖春抬手以手背拂过她的脸颊,墨绿眼眸盈满笑意。
“我爱听呀,实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最实在的。”甄富贵真诚地望着年靖春,“你希望我总跟你说假话么?”
“我不是希望听到假话才娶妳的。”年靖春柔声道,见甄富贵闻言陷入沉思的模样,他一笑,轻拍她的脸颊,让她回神,“来,喝过这杯合卺酒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甄富贵回过神来,脸更红了,“从今而后,请多指教。”
年靖春笑而不语,微倾身饮去甄富贵杯里的酒,然后喂甄富贵喝下他杯里的酒,再轻轻吻上她的唇瓣,吻,不断地加深……
甄富贵一惊,想逃却动不了,任由年靖春亲吻着。她觉得喝下的酒好烈,烈到她全身发热,而年靖春的吻像是另一杯浓烈的醇酒,让她想一直喝一直喝,脑子里似乎有个地方麻痹了,她腿一软,娇喘着倚在年靖春怀里。
“这是……”甄富贵睁大眼,捉着年靖春的衣襟,微抖着唇,她从不知道不过是唇瓣相触,竟会让她全身发软,不能自己,“这是什么……你酒里放了什么?”
“什么也没放。”年靖春见她生涩不知何谓的模样,心一悸,觉得富贵可爱至极。他扶着她坐在床沿,大手抚着她微沁薄汗的脸颊,“还好么?”
“嗯……感觉好奇怪。”她只觉得好热,拚命用手代扇搧风,浑然未觉自己双颊泛红、双眼迷蒙的模样有多吸引人,“我、我们算喝过合卺酒了么?”
“当然。”年靖春控制不住地在她脸上的红晕轻咬一口。
“你怎么咬我?”甄富贵鼓起腮帮子,被他一咬,她浑身的燥热感更严重了,她抓着年靖春的手往自己脸颊贴上,想藉此退热,“好热……”
年靖春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
甄富贵不想理他,有些难受的她放开年靖春的手,改抓着年靖春的衣襟,将额头靠在他肩头,奇怪的是,虽然还是很难受,却隐隐有种舒适安心的感觉在滋长。
年靖春抚着她的后颈,“好些没?”
“嗯……”甄富贵轻吟一声,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桃红要我在喝过合卺酒后翻册子。”
“册子?什么册子?”年靖春见甄富贵自怀里取出《春秋策论》。
“我也不知道,桃红说是初夜的小诀窍。”甄富贵据实以告。“还叫我一定要喝过合卺酒才能翻开。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为什么一本策论会有初夜的小诀窍呢?l
“我看看。”年靖春伸手,甄富贵将册子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翻,脸色一变,立刻将册子又合上。
“是什么?桃红说我们一定要从头到尾演练一次。”甄富贵想拿过来翻看。
“这……桃红是谁?”年靖春脸色发青的转移话题。
“她……嗯……”甄富贵眸一转,“以后你就知道。册子里到底写些什么?”
她趁年靖春不注意时抢过来,翻开一看--里头不是她所想的策论,而是一幅幅的图画,而且画里的男女都没穿衣服,两人做着奇怪的姿势,表情十分……嗯,难以解释,图旁还有批注。
“猛虎落地式?”甄富贵小声地将批注说出,“一箭穿阳式?”
其它还有:比翼双飞、七上八下、步步生花、攀花折柳、觅柳寻花、分花拂柳、月坠花折……一堆花啊月啊柳的,配合着图片,着实让甄富贵开了眼界。
她一直以为策论讲的是治世之道,没想到还有这种类型的策论。
“好了,别看。”年靖春把册子抽走,俊颊微红,“该睡了。”开玩笑,要真照册子演练一次,他们至少七天都甭睡了。
“可是我们不用初夜么?”甄富贵盯着年靖春,很认真的问。
“嗄?”
“万紫说会很痛,桃红要我们演练,我们都不用么?”甄富贵直勾勾地瞧着年靖春,等待他的答案。
“嗯……”年靖春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好一会儿,他才声音低哑地问:“妳真想今夜就演练策论里的东西?”
年靖春这一问,问倒了甄富贵,她一愣,久久不知如何回应。
“妳觉得新婚之夜该做些什么?”年靖春见甄富贵一脸呆样,也知道他的新婚娘子压根儿就不晓得初夜该做些什么事。
“睡觉。”甄富贵迟疑了会儿才回道,见年靖春挑起眉,她又急急地解释:“我爹告诉我,我是他跟娘的新婚之夜有的,我问他我怎么生出来的,他跟我说他跟娘一起躺在床上,然后送子鸟就把我送进了娘的肚子里,十个月以后,我就砰的一声出生了……”
年靖春还没听完就捧月复大笑。
“娘、娘子,妳……啊炳哈……”他觉得他没娶错人,他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我爹跟我说的嘛,我一直以为是这样……”甄富贵又羞又窘的说,这时她终于明白她被自己的爹骗了好些年。
年靖春笑倒在床上,只差没打滚,他笑到残脸似乎要掉下来了。
甄富贵虽然气恼,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真的不知晓这种事情,见相公在新婚之夜笑到脸皮都要掉下来了,她也只能无奈的任他笑……等等,掉下来?甄富贵定睛一看,不是她的错觉,年靖春那半边残脸的确有点诡异,那些恐怖的疤痕像是浮在年靖春的脸上,要掉不掉的。
甄富贵好奇地探出手模上年靖春的残脸,她的掌心一贴上,那残脸竟诡异至极地一动--
时间瞬时凝结。
年靖春的笑冻结在脸上,甄富贵的手黏在他脸上收不回,她手中的残脸也因移位而回复不了。
她张大嘴,睁大眸,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块会动的“残容”,她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单音,就是组不成一句完整的字句。
“你……你的脸……”甄富贵说不全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她让年靖春“二度受创”了么?还是……
“原本我就打算今晚告诉妳实话的。”只是被那本册子引开了注意力。年靖春叹口气,伸手将她的手拉离他的脸,然后将那块人皮面具给剥下来。
这一剥,甄富贵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她根本无法想象年靖春的脸是完好无缺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年靖春的毁容根本是假的。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刻意把自己弄成那样。
“妳冷静听我说可好?”年靖春坐起身,那完好的脸靠近甄富贵,甄富贵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瞧,风马牛不相及地月兑口而出--
“你这样还挺俊的。”甄富贵衷心地称赞。
若非毁容,年靖春因有外族人的血统,五官立体分明,眸色与发色皆异于中原人,加上高大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说起来也算是人中之龙、豪杰一名。
可她万万没想到年靖春的容是毁假的!
“富贵……”年靖春失笑,墨绿眼眸映着甄富贵正经不已的表情。
“我说的是实话。”甄富贵还很用力的点头以彰显她的真心。
“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易容么?”
再这样下去,话题会愈拉愈远。
“想。”甄富贵很干脆的承认,“不过你愿意说么?不愿意就等你愿意说时再说吧!”她笑容有些勉强。
“妳在想什么?”年靖春敏锐地察觉甄富贵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