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时欢听见时时乐吐出一串流利的西班牙语,又快又急,口气很坏,虽然时时欢听不懂,但时时欢已经对那个被时时乐骂的人感到同情。
不一会儿,时时乐回来了,“大姊,妳还在吗?”
“在、在,我还在。”时时欢转头偷看飞人,他还在厨房不知在忙什么。
“好,我要说的重点是,飞人是我唯一能放心将妳交给他的人,虽然他是个阿度仔,虽然他金发蓝眼,可是,他能够信任。在这种情况之下,妳只好委屈一下。”
要是她说飞人是个爱乱用别人东西的色胚,不知道乐乐还会不会觉得他是好人?
“我不懂,要是我真的有危险,为什么保护我的不是妳?”她跟飞人根本无法相处。
“因为我得另外出任务,否则我也希望我能保护妳……”时时乐的声音再次被打断,这回她没空跟时时欢讲“等一下”便开骂。
一样是西班牙语,但时时乐的口气让时时欢庆幸她不懂西班牙语,她原本想挂掉,但又想知道乐乐是被什么任务拖延,导致她得跟飞人相处,也想知道她到底遭遇什么危险,让他们如此的紧张。
一阵咖哩的香味传来,近得让时时欢心一惊,用力挂断电话,扬起个僵硬的笑弧,作贼心虚地抖着声音,对端着两份焗饭的飞人说:“好香啊……”
飞人微笑地看她一眼,蓝眸蕴含笑意,映着时时欢心虚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时时欢觉得他似乎看透了她刚才干了什么,但他没说出口,让她十分有罪恶感地将视线集中在他手上的焗饭,不敢看他。
然后,她发现他拿的是小妹时时欣专用的托盘与手套,托盘上还有一组成对的餐巾与餐具,那都是她家的东西,但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哪儿。
她不禁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东西放哪儿?”
虽然这儿大多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住,但装潢时也将所有家人全算了进去,所以她们各有各的房间,而公共空间,如厨房,浴室……这些地方,尤其是厨房,她有时连只汤匙也找不到,而飞人却能轻易翻出这些东西,这种“特异功能”让她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妳在睡觉时,我稍微参观了一下。”飞人边摆餐具边回答。
“参观?”她才不相信。
一楼是客厅、浴室、开放式的厨房兼饭厅,还有时家父母居住的房间;二楼是她的房间与书房:三楼是乐乐的房间跟健身房:四楼小妹欣欣的房间与专属的厨房--她是甜点学徒,还有还有,屋外是她拿来专为附近邻居们家中生病的花花草草免费看诊的温室……以上种种,他怎么可能全都参观过?
连她都还没模透自己房子里有什么,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快就比住了好些年的她还了解咧?时时欢疑惑的望着飞人,想从他蔚蓝的眼眸里看出一些他内心的想法,但她随即一想--那关她什么事?只要他能离她远一点,他想搬空或是模遍她家,她就要求神拜佛,到处还愿了,何必因为一时的好奇,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我巡视了下环境。”飞人递了餐巾与叉子给她。
“干什么?”她接过,翻动铺于上层的起司,起司的香味与咖哩的味道混合成令人饥肠辘辘的美味诱惑,食物的热气袭上时时欢的眼镜,她摘下眼镜想拿纸巾擦拭时,飞人已将纸巾递了过来。
她小声地道了谢,擦完眼镜后再戴上,咖哩鸡焗饭的香味让她食指大动,也不管飞人有没有下毒,忍不住尝了一口。
“探查可疑物品。”飞人见她一吃便停下了手,也跟着将起司、咖哩和饭全搅在一起,“好吃吗?”
“什么可疑物品?”时时欢刻意忽略飞人的第二个问题,就算好吃到可以飞上天,她也不会当他的面承认。
飞人笑笑不语,低头吃着他的那一份咖哩鸡焗饭。
“喂。”时时欢瞇起眼来瞪他,用眼神要求他必须回答她的问题。
飞人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垂眼睫,轻轻一笑,没头没尾地道:“妳们姊妹长得不太像。”
“啊?”时时欢这回很快地反应过来,微怒地说:“飞人先生,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叫我飞人,亲亲。”
“别叫我亲亲!”时时欢极力克制挥拳的冲动。“飞、人。”
“那……叫妳欢欢?”
“时小姐你是不会叫吗?”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最没耐心的一刻,现在她真想掐死他。
飞人似乎知道她的罩门所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耍得团团转,要不是和乐乐通过电话,确定了他的身分,她肯定把他赶走。
“那还是唤妳亲亲好了。”飞人眼眸含笑地道。
“你!”她很想把手中的叉子射进飞人的脑袋。
但她不能攻击飞人,因为他是警察,袭警的罪名不小;也不能拿食物泄忿,食物没有错,有错的是厨子!她低头一口接着一口猛吃,不再跟飞人讲话,免得气死自己。
飞人好心地不再说些什么来激怒时时欢,反而在她吃完焗饭后,送上一杯冰茶;时时欢气归气,但还是接过冰茶,小小地啜了口,甜润清爽的口感让她的火气降了大半。
“不生气了?”
时时欢瞥他一眼,保持沉默。事到如今,她仍搞不清楚飞人前来的目的是戏弄她还是保护她,她也搞不懂他和乐乐口中的“危险”所指为何。
一个想法忽地飞掠过她的脑海,她月兑口问道:“我在哪儿见过你吗?”
飞人闻言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恢复笑容地问:“妳终于想起来啦!”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
不知是因为高中时那个男人带衰她,让她的阿度仔运太差,抑或是天生如此,总之,从高中毕业后,她遇到的阿度仔没一个好人。
不是怀着恶意接近她,刻意戏弄她而与她交往,然后等她放感情下去时便被狠狠甩掉:再不就是被当成备胎,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是那人今生唯一挚爱;更有的是为了盗窃她的论文才跟她交往,而偷了她博士论文的家伙现在还在学界活得好好的。
而她,因此对阿度仔产生不信任感,甚至是畏惧与厌恶,才会躲到台湾来。
“听着,不论我做过什么,我都道歉可以吗?只要你不要再玩我……唔……”时时欢接续的话全教飞人的吻给封缄。
这回,他只是轻轻吻了下,便放过了她,而不是像之前那火热到可以烧房子、让人晕眩的法式舌吻,虽只是轻触,却仍十分有效地让时时欢住了口。
啪!飞人脸上多了个鲜明的五指印,而时时欢则冲到厨房,推开后门,将自己锁进温室。
飞人收拾餐盘,来到厨房,透过厨房的窗户望向温室,点亮灯芒的温室像是坚不可摧的堡垒,怎么也攻不破,而他,就像被拒于堡垒外的疲惫旅人,只能看着那温暖的灯火燃着,却无法越雷池一步。
他抚上脸颊,那热辣的疼感犹在,却比不上他内心所燃烧的火焰与失落,他叹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边眷恋不舍地凝视着温室的方向,边做着家事。
在温室里陪伴生病的植物们一整晚,顺便思考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却仍一无所获的时时欢,顶着一双熊猫眼推开厨房的后门,闻到浓浓的咖啡香味,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咖啡。她现在真的需要一杯又浓又黑的咖啡。
她走路轻飘飘的,左摇右晃,活像鬼魂般飘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