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是因为爱他?她当初对他说过的那个理由?
凌澈清冷的眸光一冷。他今天是怎么了?昏头了吗?怎么会想起这件事来,而且他的心竟然兴起了些微波动?
正想翻身坐起,从更衣室中传来的闷咳声让他的眉头一紧。
入秋了吧?她的身体很敏感,每到季节变换就会感冒;而坚强的她从不会让外人知道她身体不适,还是照样工作,照样微笑,照样当作没有感冒这回事,除非忍不住咳出声音来。
而这外人,当然也包括他。
他从来不知道,她将他定位在什么位置。同居人?室友?还是有名无实的丈夫?
他承认他从来没有尽饼做丈夫的义务,也从来没有跟她好好的说过话或吃过一顿饭,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他对她的认知就跟外界一样,一个美丽又有才华的设计师。
很糟糕的丈夫,很恶劣的情人,很过分的朋友;更惨的是,他竟然连这些称谓都沾不上边,因为他从来不曾关心过她。
烦躁地站起来,他唇边扬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今天的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走进浴室梳洗后,他换上了她为他准备好的衣服,果然衬托出他冷傲不凡的气质。
离开房间,准备下楼用早餐,在经过她的房门口时,又听见了她的闷咳声,他跨出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下,然后又继续前行下楼。
蓝茵在房间深吸了几口气,确定咳嗽的症状已经舒缓一些之后,才开门下楼。
“早。”一如往常地,她向凌澈道声早,然后拿起刘妈为她准备好的早餐,准备上班去。
“你慢用,再见。”她的口吻仍一如往常的客气有礼,不过声音却透出些微沙哑。
“感冒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讶异于今天的他竟然会关心她,蓝茵的唇边扬起淡淡的微笑。“老毛病了。”
他看着她,冷漠的眼中映着她的身影。
今天的她穿得很休闲,两件式淡粉色的针织衫,合身的小喇叭牛仔裤,深蓝色的缎面高跟鞋,装扮简单,却无损于她的美,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年轻。
见他只是看着她却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蓝茵敛下眸,掩去心中的失落,优雅的微微一笑。“那我上班去了。”
她就是这样,因为太了解他了,总是在他觉得为难之前,先一步结束掉整件事情。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凌澈的黑眸闪过一丝犹豫。
他刚才似乎看见了她眼底那抹淡淡的哀愁。只是,可能吗?
蓝茵一走进住家附近的咖啡馆,里头的店员已经自动帮她煮起咖啡了。
“小姐,你的中杯拿铁不加糖。”店员有默契的将咖啡递给蓝茵。
“谢谢。”蓝茵微笑接过,付了钱准备离开。
“小姐今天看起来特别年轻喔。”店员真心赞美着,又赢得蓝茵的微笑。
“谢谢。”她朝店员点个头,离开咖啡馆来到十字路口。
是因为她今天不同于以往的轻松打扮,所以凌澈刚才才会多看了她一眼吗?
他心里所想的,是她今天穿这样去上班适合吗?还是觉得今天的她特别年轻?
红灯亮了,她站在十字路口等着,拿着咖啡的手抬了下,手指上的钻石戒指闪了闪,照上她的眼。
视线一垂,她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伸了右手模了模,思绪不觉飘远。
这戒指,是五年前她为自己挑选的结婚戒指;甚至连婚纱、喜饼、饭店、宴客的名单,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的,凌澈只是付钱而已。
这是当然的。当年被逼着结婚的凌澈,婚礼当天有出席就已经给足她面子了,其它的她都可以不计较、不要求。
这款戒指与凌澈的同款式,是一组对戒,是她喜欢的样式,虽然凌澈在喜宴结束后就将戒指给丢了,但她还是坚持戴着,即使有时候因为身上的穿著需要变更配带饰品,她仍是坚持不取下来。
因为她对自己发过誓,取下戒指的那一天,必定是他们离婚的时候。
而且,再怎么说,这戒指也是当初凌澈亲手为她戴上的,一直到今天,她仍然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为她戴戒指时,那修长手指的触感与暖度。
所有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记得,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不行。
绿灯亮了,蓝茵挺起背脊向前走去,没有注意到停在斑马线前的高级轿车中那双炯亮的黑眸。
她刚才在想什么?
在蓝茵模着手上的戒指发呆时,正好被路过要去上班的凌澈看见了。
她那半垂的眼眸、深思的神情与唇畔那抹淡淡的苦笑,突然让他的胸口闷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对这段有名无实、孤立无援的婚姻感到绝望?对他的漠不关心感到失望?还是对她早就应该结束这一切、然后重新开始,而不是这样继续拖着而感到后悔?
看着她拿在手上的早餐和咖啡,他才想起──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和他一起用早餐了?
她总是拿了早餐就走,总是那么的匆忙,好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这样想起来,以前那个总会在家煮好晚餐,苦苦等着不会回去吃饭的丈夫的她,似乎早已不见踪影了。
是她已经对他死心,不想再为了他装扮成贤妻良母的样子讨他欢心,还是已经看透这是一段错误的婚姻?
看着她抬头挺胸,毫不迟疑地从他眼前迈步前进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开始感到心慌与不安。
他冷酷的眼神闪烁着,一种在脑海中窜起的想法,让他目光一寒。
他,该不会已经开始注意到她了吧?
一个安安静静、固守本分,比朋友关系还不如的她,难道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了吗?
蓝茵一进到办公室,就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她的早餐。
“蓝茵,你这个胆小表。”用面纸擦了擦嘴唇,蓝茵小声的骂着自己。
明明有时间、也有机会可以好好坐下来和凌澈一起吃早餐,偏偏她宁愿选择放弃,每天都将早餐带进公司然后匆匆解决。
为什么?因为她不敢单独和凌澈相处太长的时间,即使只是吃个早餐,时间都太长了。
因为她是个胆小表。
每次见到他,她的目光就会被他吸引而离不开;到最后,她不得不拿出最强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免除掉花痴般的举措。
而自从那一次,她贪婪依恋的眼眸被他逮个正着后,她就不再与他一同出现在餐桌上了。
她怕总有一天她会移不开视线,会忍不住向他表白,向他说爱,而这些刚好都是他不需要她给的。
不能说爱他。
五年了,即使已经过了五年,每每想起这件事,她的心就会痛一下。
不能说爱他,这点她很清楚;为了怕自己情不自禁月兑口而出,她只好想尽办法与他保持距离。
只要能每天见到他,每天跟他说上一句或两句话,只要他过得好、过得快乐就好了,所以就算他不爱她,她也已心满意足了。
“蓝茵,早。”同事埃玛也进公司了,一向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今天却是一反常态,黑漆抹乌的。
“头发怎么了?”蓝茵问着,讶异于一向坚持不染发就不是美人的观念的她,今天怎么了?
“我要改邪归正从良了。”埃玛模着自己染回黑色的长发,笑着。
看着埃玛脸上甜蜜的笑容,蓝茵懂了。“你的阿那达喜欢黑发的女生?”
“他说我的头发发质很好,如果染回黑色,一定非常迷人。”埃玛的脸颊上飘上两朵红云。
“那他下次是不是要说,你的身材这么好,穿旗袍一定很美,要你每天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另外一名同事小咪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连忙插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