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说得如此自谦,在她看来却好像是摆明了对她了如指掌一般;她有股不被尊重的强烈感受,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嫣凡按捺着心中逐渐高升的厌恶感,试探的说:“我不认识你,而你既然能查到我家的电话号码,可见元先生对我应该有基本的认识。”
“姞小姐的反应的确敏锐,心思也够细腻。”
“元先生今天请我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客套话吧?”嫣凡实在不想和他闲耗下去,直接挑明的问。
“当然不是。”嫣凡可以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但随即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我们想开拍一部电影,想聘请姞小姐担任这部新片的导演!”
“抱歉,我对贵公司根本谈不上认识……”
“我们是新成立的电影公司,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曾拍了不少唱片的音乐带,如……”元清说出一连串名字。
嫣凡的眼中多了抹警戒,她知道是谁打那些威胁电话了。
从她的表情,元清看出她愈来愈不信任他。虽然如此,他仍充满自信的说:“我知道前几天,我们公司的员工曾打过一些不礼貌的电话到姞小姐的住处,势必引起一些莫须有的误解。身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是我的督导不周,希望姞小姐能原谅他们。我代表公司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对于他毫不饰过且坦承错失的诚恳模样,嫣凡顿时不知所措。
“虽然很难令人接受,不过我仍要解释一下他们会如此做的原因。姞小姐近一年来,在演艺界的名声如日中天,公司内部亦曾为了聘请哪位年轻导演为我们的新作把关,而有多次激烈的讨论。”
“结果,你们属意我?!”
“是的。他们被赋予重任邀请你,没想到得不到你的首肯,为了不负众同仁所托,才不惜用威胁的方式,希望你能看在他们只是替公司办好事,才会有此番作为,而原谅他们。”
“我懂了,我不跟他们计较就是了。”
嫣凡口中虽是如此回答,心中仍未因他的解释而宽心,毕竟,他们所用的手段太极端了!她也担心,若没有闵翔昨天的那通电话,现在情况会是如何?她会得到对方的解释和道歉吗?
元清喜形于色的看着她。“这么说,姞小姐是答应……”
“我考虑一下好吗?我目前正着手写剧本,而且还有几部仍签有合约的案子尚未结束……”嫣凡委婉的说明。
“我非常希望姞小姐能答应。如果姞小姐是对我们公司没有信心,那你大可放心,三爷才是这家电影公司的幕后老板!”
嫣凡讶异的看着他。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昨天所依恃的靠山,事实上才是真正胁迫她的人?是这样的吗?如果真如这位元清先生所言,那闵翔呢?他是何种身分?三爷指派他,又为何种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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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凡和元清分手后,心中郁闷,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子在马路上闲逛。
不知不觉中,她将车开到台北市的郊区,正往天母、北投的方向前进。
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看着这条似乎很少有车辆行驶的山间小路,一路行驶而来,只与两辆车子交会而过,她不想再继续往前,看到一旁似乎有小叉路,正好可以掉头。
当她慢慢将车开到那条叉路,一个倒车排档,车子停了一下,正要换档时,身边的座位车门被打开了。她吓了一跳正要尖叫,看到坐上车的竟是——闵翔。
看他脸色苍白,左手抚着右手,似乎是受伤了,嫣凡立即将车开走,并一边注意身后是否有追兵追来。
一直到驶进市区,嫣凡确定没有车子跟在身后,才吁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她看了一眼脸色已逐渐恢复正常的闵翔。
“健行,迷路了!”闵翔开玩笑的回答。
“鬼扯!你何不说,你正想和某位迷人的女士出游,半路被放鸽子?”
“好吧!你说得完全正确。”
“再不实话实说,我立即让你知道被放鸽子的滋味。”嫣凡生气的问:“为什么受伤了?”
“等回去后再说好不好?我累了!”
嫣凡嘟着嘴,看到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只得压下一肚子的疑问。当她想问他的住处在哪里时,却见他早已入睡。
嫣凡叹了口气,将车子往自己熟悉的方向驶去,只好先回“她”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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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翔,闵翔!”
“到了?”他睡眼惺忪的问。
“到我家了。下车吧,还走得动吧?”
“可以!”
他的回答虽然如此肯定,但嫣凡没忘了他受了伤,立即去帮他。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嫣凡马上拿出急救箱,见他固执的不肯将手伸出来,她只得好言相劝。
“把手伸出来,我才能替你消毒伤口呀!”她用柔得不能再柔的语调,仿佛劝哄一个闹脾气的任性顽童,受伤就得消毒,免得发炎,那会更糟的!
闵翔看着她眼中掩不住的着急,有些懊恼自己竟想出这种拙劣的法子,但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可怜”下去啰!
见他好不容易伸出了手,嫣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她先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外套月兑掉,又将袖子剪开,才看到一道长约十公分的伤口。
“这么长的伤口,还不擦药、消毒……还好伤口不深,否则……”
嫣凡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没来由的感到心疼,却也同时升起一股怒气,气他未将自己照顾好,更心疼这长达十公分的伤。当她包扎好,也收拾好东西时,她已红了眼眶。
“我没事,真的。别哭了!”闵翔没想到会使她如此伤心。
“哭?谁哭了?我们根本只算是陌生人,只见四次面的陌生人,我才不会为你掉眼泪呢!”嫣凡赌气的说着,偏偏眼中的泪水愈流愈急,自己根本无法制止。“我不哭,我从来就不哭!”才说完,她已经倒在他的怀中,纵情的哭着。
闵翔只得紧紧拥着她,安慰她,由他拥着她的力道,来证明他的确无大碍。
“嫣儿,我的嫣儿……”
听到闵翔这么叫她,嫣凡浑身一僵。“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是在内心深处,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同时提醒她,仿佛许久之前,这是她最亲昵的小名……因为是那么熟悉……
“真的?”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眸转为温柔。“如果没人如此叫过你,这就等于我申请到的专利,从今尔后只有我能如此叫你,好吗?”
“好!”她着魔般的点头应允。“可是,在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这么叫过我。”
“但你不肯定,是吗?”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当然更不可能有照片可供回忆,或是父母来告诉我是否还有小名之类的,唯一拥有的是我的姓氏,一个非常特别的姓!”
“嫣儿……”闵翔一听她竟然如此的孤单,生活毫无依恃,他好心疼,恨不得早在一、二十年前就和她在一起,好好照顾她。
“你的伤是因为械斗?”嫣凡柔声低语的问。
“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她悲戚的说着,语中有着深深的无奈与哀伤,似乎对这事实感到无力。“答应我,小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