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劝妳,放下心中恨意。”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声音紧绷,越过他,打算进入电梯。
那抹白色身影轻巧一闪,又稳稳挡在她身前。
“执迷不悟,将使妳陷入愈加痛苦的深渊。”他的脸孔转为严肃,柔和的眸微微降温。
“你……请你让开。”沈绿潮气势微弱,因他逐渐逼近的身子而不得不一步步后退。
“有些事永远也无法强求。已然历经数百年,妳为何仍想不透?”
“我……”
“妳怨念过深,若不自身醒悟,任何人也救不了妳。”话末,沉重的话语化为一声长叹。“退让一步仔细思考,妳会发现一切都是自己造成,不该怨恨任何无辜之人……”白衣男子脸容恢复平稳,从她身畔错身而过,不再阻止,“松开纠缠牵扯多年的心结吧,可怜又可悲的沈绿潮──”
乍听到他抛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猛地一惊,心儿狂跳,震撼地抬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怎会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那个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即将转弯消失之际,沈绿潮忽地想起,他离去的方向应该没有通路……
不假思索,她骇然追了上去,随着他离开的路径,在顺着长廊转弯之后,眼前赫然是最底处的墙壁。
这里没有其它岔路通道,那个诡异的身影却消失无踪。
除非他会穿墙,否则怎会平空不见踪迹?!
沈绿潮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墙壁好久好久。
她见鬼了?还是梦?!
喘息着,冷汗涔涔,她恍惚走回了电梯。有病患及医护人员来回走动,深吸口气,是熟悉的消毒药水味,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罢刚那到底……直到木然进入了电梯,她仍惊魂未定地想。
“小姐,妳的脸色很苍白,不舒服吗?”身旁,同乘一部电梯的一位年轻护士关心地上前探问。
“……我没事,谢谢妳。”她摇首,低声说。
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竟隐约又飘来那若有似无的檀香味,让她几乎又惊跳起来。
不是梦,这不是梦!她握着拳,身子颤抖着。身旁那位护士一直疑惑地偷偷注意她不寻常的神色举动。
沈绿潮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决绝地伸出微颤的手,按了电梯楼层。
她不懂他话中之意,也不想懂!任何人都别想阻止她……
当电梯抵达楼层,她率先跨了出去,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缓步而行,最后,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
她冷凝着脸,默默注视紧闭的门扉,握着拳,心情紧绷。
不会忘却的,就是这里……她闭上眼,再缓缓睁开,深吸了口气,就在微颤的手要碰触到门把之际,背后蓦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姐,妳要探视病人吗?”
沈绿潮吓了好大一跳,伸出的手突兀地僵住,惊魂未定地瞪向来人。
回头,正是方才同乘一座电梯的护士小姐。
“我说,妳要进去探视病人吗?”护士对于她过度激动的反应十分疑惑,却没多问,保持礼貌微笑,“我只是想提醒妳,会客时间已经快要结束,妳的动作可能要快一点哦。”
“哦……好。”她暗暗松了口气,僵着脸点头。
护士回以一笑,不疑有他地离开,临走之际,还不放心地回头,忍不住轻问:“妳……真的没事吗?妳的脸色真的很差哦。”
“没……真的没事。”她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摇头。
“那就好。”护士朝她点点头,往前走了。
沈绿潮松懈下来,贴靠着墙面喘息,而后霍然扭开门快速进入病房,再无一丝犹豫。
当病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忽地平静下来。
房里唯一的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细瘦憔悴的女子。
她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床上的年轻女子闭着眼,脸上罩着赖以维持生命的氧气罩,身旁,心电图显示着平稳而规律的心跳。
首次,沈绿潮这样近距离的清楚凝望她。
病床上的女子静静沉睡,绝美的脸容,有着她莫名的熟悉,和厌恶──
就是她。让向大哥见着,便惊为天人,情绪极度失常……
“妳是谁?到底是谁?”她喃喃自问,面对眼前这个明明完全陌生,却感觉些许熟悉的女子,一股连自己都压抑不住的恨意,缓缓自心底升起。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好像……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这样恨过一个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所有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事情的开端,就从向大哥拿回那把剑开始;而眼前这个女人,是所有怪异诡异事迹现象的最高峰──
一切的混沌不明让她再也无法冷静思考,冷冷凝望病床上的年轻女子,沈绿潮瞇起了眸,一抹阴狠幽闇浮现。
“为什么妳要出现呢?向大哥本来就是我的……妳怎么可以夺走他?”她轻问,无声的脚步更加逼近床边。
悄静的病房内,弥漫一股不安的危险气息。
是啊,如果没有妳就好了……如果没有妳的话──
彷佛压抑紧绷的弦断裂,沈绿潮美眸霍然睁大,伸出颤抖的手,轻缓地、无声地,朝病床上那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儿移近。
执迷不悟,将使妳陷入愈加痛苦的深渊……
突地,脑中跃入方才那神秘的白衣男子说过的话,沈绿潮顿感呼吸一窒,良心道德与纠结的恨交互矛盾挣扎。
伸到半空中的手,依然没有停下。
不会有人发现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反正她现在也像个活死人……
沈绿潮清丽的脸孔变得狰狞,恨意蒙蔽了她的理智,“都怪妳,一切都是妳的错……”
红艳的唇扯着快意的冷笑。与其这样无知无觉的沉睡一辈子,倒不如让我来替妳解月兑吧──
至此,她完全失了理智。
就在她的手即将揭下那病床上女子脸上的氧气罩之际,身旁忽地冒出另一只大掌,用力抓扯住她。
沈绿潮惊喘一声,吃痛地蹙着眉,朝身旁望去,随即骇然心虚地愣住。
“妳想做什么?!”向凛巽又惊又怒,紧抓住她意图不轨的手,简直难以相信方才进门瞧见的这一幕。
“向……向大哥?!”她花容失色、方寸大乱,惶恐得不知所措,“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妳想拔掉她的氧气罩,专注得心无旁骛的时候!”向凛巽怒吼着,将她狠狠甩开,眸里又恨又怒的冷箭几乎将她射得体无完肤。
“我……我……”她被强大的力道推到一边去,狼狈得险些摔跤,“我只是……”她结结巴巴地欲解释,却怎样也无法自圆其说。
“只是什么?妳说啊!”向凛巽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快步上前揪起她,“妳还想解释什么?!”
沈绿潮害怕得发抖,她从没有看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
“妳太可怕了……妳怎么会忍心想置一名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于死地?!”而他竟到这时才发现,她居然是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
沈绿潮被他的严厉指责怒斥得泪眼汪汪,“我都是……都是为了你──”
他为什么都不懂呢?这一切的古怪,一定都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在搞怪作祟!何况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呀……
“住口!”他冷厉地阻断她的话,她柔弱掉泪的模样并没让他心软,“我今日总算是看清了妳……沈绿潮,我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从今以后,妳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向大哥?!”她惊愣住,不敢相信他竟就这样与她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