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磊在行进间快速地瞄了一旁或低头站立、或垂首跪地的一行人,心中的忐忑又加深了不少。
医不好……会被砍头吧?!
还来不及退却,就被玄炀压上床榻边的矮凳。
“来。”见她一脸无措、全身僵硬,玄炀轻轻靠向她的耳边,“磊儿,既来之则安之,别再担心了。先为太子殿下把脉吧!”拍拍她的肩又补充道:“相信我。”
“我……”她惊慌的眼神一对上玄炀深邃黝黑的双眸,心中的不安竟渐渐平息了,“好。”把脉片刻,疑惑的表情浮上了她的脸,“咦?”
“怎么了?”皇上上前急问道。
“这……”她抬起头看向玄炀。这……到底该不该说呢?
“怎么了?”玄炀也开口问。
“他……太子殿下不太像是生病,反倒像是中毒。”
“中毒?!”众人皆惊。
“小泵娘,事关太子殿下的性命,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一位太医警告道。
原本就不太有把握的陈意磊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敢确定了:“我……”
“到底是不是中毒啊?”皇上不耐烦地追问。
“这……”她还想活命哩!怎么办?到底说是不说?
“磊儿,放大胆子说没关系,让大家参考、参考也好,是不是啊?卢太医?”拍著她的背,玄炀轻声说道,但看向那位太医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了。
卢太医被他这么一瞪,哪还敢反对呢:“是……是啊!可以参考、参考嘛!”
“可……可是……我也不太会说耶!”陈意磊小声回答。
“不会说?!”这下子连玄炀都开始头冒冷汗了。
“对……对啊!”看著大家摆著各种表情瞪视她,让她所有的胆子都消失不见了,“这……我……”人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卢太医这下子声音又大了:“就说嘛!凭她一个女娃儿,医术能好到哪儿呢?”哼!还好如此,否则他们这些太医的脸往哪儿摆啊?
可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陈意磊生平最受不住别人讥讽她了,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再怎么没胆也被激得火冒三丈:“谁说我医不好的?”
想也没想地就从褡链中取出一个布包,里头放了十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抽出几根迅速插入太子殿上几处穴位。
几乎是在同时,太子整个人痛得跳坐了起来,并再次口吐鲜血。
“皇儿!”所有人皆大吃一惊,皇上更是勃然大怒,“住手,快给朕住手!”
侍卫一拥而上想将她抓起来,但全被玄炀给阻止,他在出手之时,就已经有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正当大伙都乱成一团时,床上的太子竟然清醒了:“父……父皇……”
“给朕抓——”盛怒的皇上听闻自己爱子开口叫唤,震惊得连忙上前探望,“皇儿,你……你醒了?”
“嗯。”虽然仍是一脸惨白的病容,但太子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不少。
“这……”皇上有些不敢置信,惊喜地看著他。
发现自己的猜测没错而让病人转醒,躲在玄炀怀里的陈意磊这下子说话可大声了:“我就说吧,他……太子殿下根本没病嘛,是中毒了。”话末,还用鼻孔朝一旁的卢太医冷哼了一声,让他无地自容地垂著头不敢看她。
“这……”皇帝这次可是认真地打量起陈意磊来,“这真是太神奇了,你说太子中毒,那么中的是什么毒呢?”,“这毒有些奇特,我也不太确定。”陈意磊想也不想地就回答。
听到众人皆因她的回答又倒吸了口气,玄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你……你不太确定?”皇上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
“嗯……呃……不……不是啦!”陈意磊一脸哀怨地瞪著玄炀,一手捂著被他捏疼的腰,“是不太确定,可很有把握!”
“不太确定!”见陈意磊猛点头,皇上模不著头绪地重复,“但很有把握!”
“对、对、对,皇上真是英明,一说就懂。”陈意磊高兴地鼓掌笑道。
“这……嘿嘿,是啊!”被她这么大顶的高帽子一戴,不懂行吗?
轻推了推陈意磊的头,玄炀宠溺地问道:“还不快说怎么个有把握法?”都这个时候了还玩?
“对、对、对,怎么个有把握法?”皇上一脸感激地看向玄炀,还好他帮忙开口问了,否则他这龙颜怎么好意思问呢?
“就是……就是……”
陈意磊离开了玄炀的怀抱,开始四处观察起屋内的摆设来,最后走到了静香炉边时才停下脚步。
“这是?”
“那是茴莲香,是大宛国进贡的极品,可以定心凝神,太子很喜欢这气味,所以总会在睡前燃上一些。”太子的贴身婢女答道。
“茴莲香……是吗?”陈意磊又回到床边再次为太子把脉,“那么,太子是何时开始生病的呢?”
“是三年前,在一次轻微的风寒后,身子就开始愈来愈不好了。”这次回答的是爱子心切的皇后。
“风寒?小小的风寒应该不会有事啊!除非……”
“除非什么?”这句话可是大伙儿异口同声说出的。
“除非……你们给他……给太子食用了雪莲。”她看向一旁的太医们,“而且还不曾间断。”
太医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推出了那倒霉的卢太医:“是……是啊!太子的身子自小就较虚弱,每每生病总是会食用雪莲来滋补身体。”嗟!本来就这样,干吗讲得这么心虚呢?
“这就对了!”陈意磊得意得像只偷吃到鱼的猫儿。
“什么?!”众人再问。
“太子确实是中毒了。”
“何以见得?”卢太医不服地问道。
“这茴莲香与雪莲虽然都是圣品、良药,但它们一个极阳、一个极阴,本就不该同时取用。太子现在闻著茴莲香、吃著雪莲,体内气血一时无法调适,造成逆流,再加上两物虽均是圣品、良药,但一融化为一时,反而成了一种慢性毒药,毒素会随著血液流遍全身,在神经末梢滞留不退,因而造成四肢麻痹……我想,太子应是不良于行很久了吧?”
“是啊!”她的解说让全部的人皆心服。
“可有解药?”皇后心急地问。
“我没有,也不会。”
“什么?!”众人除了玄炀莫不一惊,难道太子没救了?
“磊儿,话不要分开说。”玄炀好笑地轻敲了下她的头,轻斥道。
为什么就是骗不了他嘛!
陈意磊皱著鼻头朝他扮了个鬼脸后,才又说明道:“我说的是实话嘛!人家会识得这毒物,也只是因为曾在书中见过啊!而且寻常老百姓能得其一已是了不得的事了,当然不可能同时拥有这两种圣品哕!没人中毒,当然也就没人会去费事研究解药啦!所以言下之意呢,这病啊……该叫富贵病!”简而言之,就是有钱人自讨没趣啦,这会儿倒也没人敢回她的话,因为她现在最大嘛!
“这……这如何是好呢?”皇后心一急,险些昏了过去,她的爱子、她的皇儿啊,“陈姑娘,照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呢?”皇上可是一脸的受教了。
“刚才我让太子将郁积在胸口的污血吐出,仅是治标的办法,至于治根……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来。”眼见皇上与皇后皆因她的回答而黯然,她忍不住又开口,“哎呀,又不是没救了,只是还没想到办法而已嘛!现在首要之务啊,就是先控制住太子的病情,别再让太子同时接近这两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