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我大哥便好,呃……刚刚那位就是展鹰,之前他去了京城,昨儿个才回府。”
“是,二少爷刚刚已经表明了他的身分了。”吴涯垂眸,忖想着。她原以为这桩婚姻,关家二少爷是任母亲及兄长做主,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不愿跟她成亲,瞧他方才态度这般恶劣,不知道现在说不嫁他可不可以?
当初她虽说是为了鸭子才来到关府并答应嫁给二少爷,但娘也曾说希望她心下愿意才嫁,可不要勉强才好。
这段日子,二少爷出门办事,她从没见过他,但娘亲却已当她是宝贝儿疼,她亲娘走得早,从小未尝到母亲疼爱的滋味儿,这份孺慕之情已令她难舍。
娘常说二少爷跟她挺匹配的,她揣想二少爷的性子必定不差吧?
这里既有宠爱她的娘亲,又有她的宝贝鸭子作伴,娘希望她嫁进关府,索性就嫁了吧!
如今才知道二少爷非但不想娶她,连脾气、态度都差得很吶!她该怎么办?她不想娘亲失望,但嫁给他之后,与他之间该怎么过日子,总要想个法子吧。
“小涯儿,展鹰平时脾气虽有些古怪,但绝不是你方才所见到的模样,所以你千万别在意。”关展鹏希望能安抚她。
“大哥,我想问你一事。”
“你说。”唉,小涯儿若说不想嫁了,他也不会怪她的。
“我若嫁给二少爷,是不是凡事都要听他的?”
“不用,不用,咱们关家不时兴男尊女卑那套规矩,只要你愿意陪娘就好,其它的事儿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展鹰要是做得过分了,大哥会替你做主。”关展鹏急忙保证,只希望吴涯愿意留下来与娘亲作伴。
“这样我就放心了。”吴涯心上一宽。她乐观地想,日后她跟二少爷各自过日子,她不去犯他,他也不来扰她,这样一来肯定没啥大问题了。
必展鹏一怔。“小涯儿,你还是愿意嫁给展鹰?”
“娘不是这么希望的吗?”她反问。
太好了!关展鹏内心雀跃,他果然没有选错人,只有小涯儿这不计较及体谅人的胸襟,最适合性子孤傲的展鹰,难怪娘会说这两个人挺匹配的,只盼展鹰能尽早体会,好好疼惜他的媳妇儿。
“那么小涯儿,吉时就快到了,让喜娘帮你打理打理。”
“嗯。”
必展鹏眼神示意,喜娘立刻动手接下后续的动作。
必府里敲锣打鼓、人声鼎沸。
吴涯头戴凤冠,喜帕遮掩俏容,视线所及只能看见无数双的脚,在四周推来挤去。
她看不见前方,只能无助地抓着手中的同心彩带,由另一端牵引着朝前方迈进,而领着她步伐的是那位不情愿的新郎关展鹰。
她猜他定是僵臭着一张脸。
因为从头到尾,她没听见他哼过一声,就连娘亲关老夫人笑呵呵地对他说些吉祥话,他也都闷不吭声。
随着婚礼的步骤行完三礼,最后要送两人入新房。
必展鹰知吴涯因喜帕遮掩视线,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形,他恶意加快脚步,心想她只能靠彩带牵引,为了跟上他,模样必定狼狈。
这念头使他脚步疾行,想看她出丑,但他蓦地感觉到手上的彩带一松。
他不解,回头一看,那死丫头竟然放开彩带,在喜娘、嬷嬷的护围下,停下脚步。
喜娘笑嘻嘻地向前将他拉回新嫁娘的身边。“哎呀,新郎倌好急的性子,不等新嫁娘一起进新房,又怎能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众人的取笑声此起彼落地响起,关展鹰脸色难看至极。
没料到想让这死丫头出糗,最后却让人误以为是自己猴急,真是见鬼了!
他紧抿着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众人簇拥入新房。
“新人合卺交杯。”喜娘笑嘻嘻地喊道。
“够了!你们走吧!”关展鹰再也受不了这些规矩,直接下了逐客令。
“二少爷,可是……”
“出去、出去!”他赶走屋里所有不相干的人。
吴涯安静地坐在喜床上,听见屋里静了下来,接着一袭红袍厚靴靠近,立在她跟前良久,始终未开口。
他是不是在瞪她呀?她盯着他的长靴猜想。
不过,他是不是气恨她,她倒是不在意。因为大哥向她保证日后不须出嫁从夫,反正以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他要气都由他去。
此刻她在意的是那顶凤冠好重啊,缩在喜服袖口内的双手不耐烦地绞动着,真想自己揭了喜帕,摘掉凤冠。
“拜了堂又如何?你别妄想我会承认你是我的娘子,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关展鹰语气冷寒地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吴涯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屋内无人后,终于忍不住自行揭开喜帕。
这样就结束了吗?她原以为他会使出更让人难堪的招数来对付她呢!想不到这二少爷脾气虽差,但使坏的本事却不怎么样。
想到此,吴涯整个人松懈下来。
原来之前担忧他对她会如何恶行恶状全是多余的,这下子她可以安心了。
吴涯出了喜房,见四下无人,猜是方才全让二少爷赶走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暖坞阁,她把一身行头全卸下,净脸后,换回平日的衣裳。
她开心地想——这关府地广人多,新鲜的事儿可多着呢!而且她不但啥事也不用做,娘又疼她,娘儿俩可以成天到处玩。
大哥说她只要陪娘就好,这以后的日子可有趣了。
喜宴过后,已过酉时,在娘与大哥的催哄下,关展鹰不甘不愿地回房。
心中的愤懑犹在。哼,这不知耻的女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赖入他关家的门,他一定要好好地羞辱她。
走进他所住的书云斋,因为之前已将闲杂人等全都轰走,此刻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踢开喜房门,看见屋内的陈设没有平时他习惯的素雅,火红的“囍”字高挂,喜烛、如意枕、鸳鸯锦被……这些占据在他房里的东西,正不断地提醒今日是他的大“劫”之日。
这使他更加烦躁,突然发现立在喜床前的小丫头,绑着两根辫子,有着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玉肤红唇,模样娇小可爱,正皱着鼻子不赞同地望着他。
“怎么?你不服气?”酒意使他少了平日的孤傲,恶意地用脚再将房门踢上。
“脾气真坏……”小丫头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关展鹰耳尖,脚步虚浮地上前威胁道。
吴涯见他醺然又不识得她的模样,顽皮地跟他绕着桌子周旋。“说你是个爱生气的坏少爷。”嘻,反正大哥说过,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你这死丫头,打哪儿来的?立刻滚出去!”关展鹰斥道。
“嘿嘿,二少爷、脾气坏,气得娘亲都不爱,就连兄长也不耐,娶了媳妇儿……”唉呀!下一句说的是娶个麻脸媳妇儿,那岂不是骂到自己了,她赶紧打住。
必展鹰听了气得一阵晕眩。不,不,他干么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降低自己的格调。
“新娘子呢?”对,她才是他今晚的重头戏,他进入内房,没在喜床边看见该坐着等他掀喜帕的人儿。
“你找她做什么?”好奇的声音传过来。
必展鹰回头,见小丫头已经不客气地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喂,你这丫头,真没规矩,竟敢吃为新人准备的合卺酒菜。”
“你不是说她配不上你?我瞧这酒菜也甭吃了,不如我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