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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 第21页

作者:纪萱

青草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而甜美的花香。

苦涩的爱情也在空气中渐渐淡去,摇身一变,成了相对无言的守候。

沅湘在病榻上辗转数日,高烧不止。

皇甫宣维不眠不休地在床榻旁守着,当她清醒的时候,会心疼地抚上他消瘦的脸,心疼他的心疼。

他亦会握住她的手,喃喃说道:“早知会让妳落入这般境地,当初就不该放妳走。”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一定要我走?”

“我害怕我的疯狂因子会在某一天发作。”那天在塔下见到白易麟,他体内的嫉妒便开始勃发,好在当时沅湘魂不守舍,满心凄怆,他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失手伤了她。

由此可以预见,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深深地伤害沅湘,扼杀她的生命,就像他的父亲对待端木纭那样。

思及此,皇甫宣维不再迟疑,无如何都要将沅湘远远地送走,送到他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远离他的伤害。

“如果我知道这么做会伤害了妳,我宁愿是用自己的手伤了妳。”他吻着她背上浅浅的鞭痕,不舍地低语着。

“你还有机会的。”沅湘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无意识地画着圈。

“妳愿意给吗?”皇甫宣维为她拉好被子,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嗯。”沅湘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点的泪水。

“好久没看见妳哭的样子了。”他吻去她的泪。

“很丑的。”

“那就笑吧!”

“明天等我睡醒了就笑给你看。”

“好。”

喝了药之后,沅湘睡了。

皇甫宣维靠在床沿,倚着床柱打盹。

她在半夜醒来,他也在那一刻醒转。

她哽咽着拉着他的手,道:“躺下来吧!”

“枕着胳膊可没枕着腿那么舒服。”皇甫宣维习惯性地玩着她的发。

“还有枕头的。”

“不,枕胳膊吧!”他甚至不愿意将她美好的头颅交给枕头。

沅湘柔顺地靠在他的胳膊上,蜷曲着身子,小手搭在他的胸前,安然入眠。

皇甫宣维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借着月光凝视着她的睡颜。在月光下,她的皮肤略显苍白,精巧的五官泛着月的银辉,柔软似水。

沅湘的身体是那样地娇小玲珑,完美诱人。

她凝脂般的肌肤一如她柔和的性格,教他一点一点地眷恋着,一旦成了习惯,便永难改变。

放与不放之间,皇甫宣维体会到了极致的矛盾和痛苦。

而这一次,他选择不放,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不愿把伤害她的机会留给别人。

他可以做到吗?从脑海中赶走父母的影子,恢复成当年那个男孩?

他们已经死了,他的桎梏随着他们的死亡而宣告消失,但心底深深的刻痕却是无法轻易抚平的,而他还必须为他们的死感到悲戚。

可笑吗?伤害自己最深的人死了,他还要伤心?

冰凉的感觉惊醒了沅湘,她疑惑地从睡梦中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熟睡中的皇甫宣维。

他的俊美一如当年,只是鬓边多了几缕白发,他额前的皱纹深了,嘴角的笑也不再飞扬。

短短的数月啊!竟让他憔悴如斯!

最令人?目惊心的是他的眼角,明显的挂着两行泪。

是泪,不是笑。

沅湘颤抖着双唇,缓缓接近他的脸,一滴一滴地吻去他在梦中的泪。

宣维做到了吗?将自己从旧日的梦魇中释放?

他做到了呀!终于做到了呀!

宣维,你不能再折磨自己了,你终于可以不再折磨自己了,宣维……

他的手悄然搂住她的腰,他的唇也吻上她满脸的泪。

互相将伤口舌忝净,互相将伤口抚平。

唇舌相交,相濡以沫。

轻纱薄衫尚未褪去,已如果裎相对。

“可以吗?”皇甫宣维小心翼翼地问道。

沅湘吻着他的唇,轻轻点头。

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和着她疼痛与感动的泪水。

皇甫宣维停下动作,问道:“行吗?”

沅湘将自己交给他,道:“我只是高兴。”

他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来。

其实,何必说什么呢?她要的是他行动上的证明。

已经不是那一次悲哀与绝望中的交欢,而是获得新生般的洗礼。

在鱼水之欢里,他们才能彻底地体会到彼此的存在,真真实实的存在。

“宣维。”沅湘忽然唤道,在他退出她体内的时候,惊恐着,彷佛他将离她而去。

“我在这里。”他连忙应道,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肩,双腿环住她的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重叠,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她这才安下心来,在激烈的余韵中沉沉睡去。

他却不曾再次入睡,黑夜就在对她的凝视中缓缓过去。

清晨,金色的阳光跳跃着。

纱帐里的人轻轻相依。

“宣维。”沅湘低唤着他的名,彷佛他是不真实的,而一切幸福来得太快。

皇甫宣维的手指缠绕着那条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银链子。

“妳一直带着吗?”他说道。

“是啊!”沅湘脸上分不清是苦笑还是真心的笑。“习惯了,没它在身边就不舒服。”

“妳去见端木纭的时候,她说了什么吗?”皇甫宣维忽然问。

“她说我的链子没有她的漂亮。”想起当时端木纭说的话,沅湘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条链子原本是她的。”皇甫宣维的脸色凝重起来,“那个时候我还称她为母亲,我父亲为她打造了这条链子,装饰在她成亲的礼服上。后来,为了锁住她,他又打造了一条链子,说起来,那条链子代表了他对她的爱和占有吧!”

这是感叹吗?不,这是伤心,还夹杂着潜伏的恐惧。

“我们成亲的时候把它扔了吧!”皇甫宣维说。

对沅湘来说,扔了它代表拋弃过去的一切:然而,在这个山城,拋弃一切只意味着未来的空虚。

“不,我喜欢它。”她温柔地坚持。

“它不吉祥。”他劝说着,将链子握在自己手里。

“也许曾经是。”沅湘将头枕在他的胸前,在他身上印了一个唇印,“但我相信你会让它变得吉祥。”

“我可以吗?”皇甫宣维很疑惑,如同迷途的孩子。

“可以的。”沅湘的吻落在他的颈上,“我相信你。”

“是吗?”

“你相信我吗?”她的吻落在他的耳上。

皇甫宣维没有说话,为她戴上闪闪发光的链子。

阳光下,皇甫宣维的头发渐渐变了颜色。

彷佛发生奇迹一般,漆黑的发渐渐褪色,显露一点银白的痕迹。

沅湘惊讶地看着他的发,久久无法言语。

她记起那个夜晚,在月光下和他说的那个故事。

银发的人因为痛苦,发色渐渐漆黑如墨。

现在,宣维的发色渐渐淡了,这是表示他心里的痛苦正在纡解吗?

她捧起他的发,放在唇边亲吻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发上。

“怎么了?”皂甫宣维紧张地问道。

沅湘带着泪笑了,“你看看。”

皇甫宣维看不见,发色的改变还没有到发梢,没有镜子,他就看不见自己头发的改变。

“你的头发、头发……”沅湘有些语无伦次了。她连忙下床,到处找着镜子。

“镜子在哪里呢?”她找了几圈,目光掠过每个东西,就是没有看到镜子。

“怎么了?”皇甫宣维跟着她下床,也有些急了。

“我要找镜子!镜子在哪里?”她急了,眼眶中滚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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