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英脑袋瓜拼命的乱想。
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了吗?
从前她听过很多前辈形容她们生孩子的经过,大部分的妈妈都熬不过自然生产的痛,在掐死老公之前,就一刀切下去,剖月复了。
那些刀光血影的过程,听得她和柴组胆颤心惊的,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可怕的场景竟落在她身上了,可怕的是,她还没得选择,一切顺其自然了。
在阵痛稍稍转弱的瞬间,她紧紧握着wind的手,气若游丝。
“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阵痛又来了,她咬着牙看着wind,“我要说,如果我熬不过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爱你,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我死了,我怕没有人会像我这么爱你……”
“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一定可以撑过去的,这么多的苦你都走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wind紧紧握住她的手,泪珠悄悄的从眼角滑落。
“wind,真的好幸福,能认识你,我真的好爱你,真的……”纱英嘴角苦涩的抽搐一下。
Wind声音颤抖着,“我也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会向你说明一切,告诉你我所有的故事,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啊!”
要死掉就是这种感觉吗?
阵痛像不停涌动的浪潮,愈来愈密集的往纱英的子宫催促着。
“快,去楼下把热水搬上来,时间到了,你……”苏菲女乃女乃顿了一下,一般说来,男人是不该参与这件事了,可是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下,她不得不破例让他在现场帮忙。
Wind将热水端进房门后,却停电了。
“该死,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停电呢?”wind一边抱怨一边又冲下楼找蜡烛。
将家里所有能点亮的烛光全点上,小小的斗室,顿时充满了罗曼蒂克的光影。
窗外呼啸的风,不停落下的雨,和掀天的巨浪翻飞,夹着纱英的哀号嘶吼,眼前的一切都让人心神不安。
“快,深呼吸,wind你不是陪着去上陪产课吗,呼气,吸气……”苏菲女乃女乃张开了纱英的腿,看着开口的状况,一边还拿着电话问东问西的。
“对对,拉梅滋,纱英还记得拉梅滋吗,来,跟着我呼气,对,吸气。”
纱英鼓涨着一张脸,要不是因为痛得没办法动,她真想一拳挥过去,连正常呼吸都没办法了,谁还有神经去理拉梅滋。
她终于能体会所有在产房做生死挣扎的孕妇想杀死老公的心情。
“用力……来,纱英用力,已经看到头了,再吸一口气,用力挤……wind你有没有用呀!加把劲,快呀!”
一口气还没吞下去,另一波撕裂般的痛袭来,她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孩子一直卡在产道,状况非常危急。
“加油,纱英加油,你一定做得到的,你是那样的勇敢,这点小事难不倒你的,加油呀!孩子。”苏菲女乃女乃已经满头全湿,头发散乱,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我真的没有力气,我没有办法……”她的力气似乎用尽,好像再也挤不出一丝力量了,垂下的眼翻着白眼,很想睡觉哩!好累呀!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闪过生死之间的一线闪光。
不!她不能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客死异乡吗?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不行……
“纱英你醒来,你这个笨蛋,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连留下来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wind情急之下,给了昏昏欲睡的她一个耳光,在她耳边呼喊着。
那个声音就像一根绳子,或者像一盏幽暗的微光,将她带回原来的地方。
喘了一口大气,她感觉下半身又在骚动。
是孩子也在给她鼓励吗?这个未知的生命——也在为自己争取应得到的幸福,不是吗?
“啊!”她痛哭失声,人叫一声,憋了一口长长的气,用尽这一生所能挤出的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幽幽渺渺的婴儿哭声,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再也没有任何意识。
很累,很累,活了这么久,没这么累过。
苏菲女乃女乃抱着孩子,喜极而流。
“总算出来了,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女圭女圭哩!抱喜你,当妈妈了,纱英,你看她多漂亮呀!”
纱英半张着眼,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眼角不停淌出泪水,她知道她做到了。
“她长得好漂亮,那么勇敢又美丽,在我肚子里和我一起受尽风吹雨打,我知道要给她取什么名字了……”纱英抚模着婴儿柔女敕的双颊。
Wind一直握着她的手,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他也和纱英一样,经历了他这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一夜。
窗外的天光大亮,风雨渐歇,wind累得趴在纱英母女身边,再也不离开地守候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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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过后,移民局的人带着昨天的两个警察来敲门,苏菲女乃女乃还在中梦半醒之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带走纱英,她犯什么罪吗?她才刚生下孩子!”wind剑拔弯张。
“她的签证,啊!你刚才说什么,她生了!孩子生下来了!”移民局的官员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孩子在希腊境内出生就麻烦了。
“对呀!要捉她也得等到她休息够吧!你再说一次,她犯了什么罪?”wind厉声吼叫,简直失去理智。
“她的签证过期了,我们依法必须将她递解出境。”
“唉哟!也不过就是签证过期嘛!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补办就好了,不过填个表格,就好啦!”苏菲女乃女乃在一旁想办法。
移民局的人面有难色的拨了通电话回去请示上级,得到的结果还是要走,但为了顾及妈妈和孩子的健康,会由警察戒护在医院休养到可以出院为止,再递解出境。
Wind一听,还差点跟移民局的人打起架来。
平常,有修养的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他实在不愿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看着病恹恹的纱英躺在担架上,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的看着他,不住地流泪。
“不要哭,这样对妈妈不好喔!放心,医院会有人照顾你和孩子的,我会带苏菲女乃女乃去看你的,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心痛难当,只能无言的不停地留着泪,在码头看着心爱的wind和苏菲女乃女乃伤心地挥手道别。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医生和护士的会诊声中幽幽转醒,第一眼就看到护士的微笑。
“醒过来了,睡的好吗?”
“我的孩子呢?”
“在育婴房哩!因为还有一些小状况,所以必须要在保温箱住几天。”
“啊!保温箱,她没事吧?”
与生俱来的母性在那一刻油然而生,她忘了自己是“平山纱英”,一心只知道,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没事的,她可是个健康又可爱的小女生喔!”
“我可以看看她吗?”她勉强自己起身。
“当然可以,不过你的身体状况可以吗?”
“没问题的,只是要麻烦你帮我借个轮椅,谢谢你,护士小姐。”
在随身警察的戒护下,她在育婴室看到了住在保温箱光溜溜的小宝贝,身上插着几条管产,在小小的躯体上显得特别的触目,她用食指背轻轻地抚模着她。
小手小脚蠕动了一下,模样可爱极了,她看着又流泪了,心里不可思议地问自己,这真的是我生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