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说的话,该做的事,他都已经做完。
站起来,开了门,外面的雨下得正大。冒着风雨,蓝景严走了出去,潘今偷偷望去,瞧见的就是父亲离开的那一幕。那个身影,在雨中渐渐消失,而这,就是他看到的父亲最后的一眼。
第二章
令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去会你的亲生母亲了。是的,亲生母亲,很抱歉从来都没有将真相告诉过你,好多次都想说的,可惜一看见你的脸,就说不出口。
尘色……也就是你叫了十年的娘,并不是生你的娘,可是她一直养你怜你,相信你能感觉到她是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我知道你在潘府对这种猜疑的话听得多了,可能心里面也有自己的猜疑,但是我要你知道,我和你娘都是很爱你,很爱你的。而为什么我现在要把这些说出来,那是因为我和你亲生的娘都欠你娘太多太多,我希望你知道真相以后,能替我们完成一个心愿:让你娘尘色幸福。你要听她的话,保护她,帮助她,你要尽你的力量让她能幸福。身为她的丈夫,我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但你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而孝顺的孩子,所以,你一定会为我完成我这最后的心愿.
令儿,好好保重自己,你得更快地成长起来。
亲父别笔
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走过那么多的地方,就数这里的天气最糟糕,好好的春天吧,这雨却下个没完。望着老天仍没有放晴的意思,白先生在心里小小地咒骂着。这种天气,茶馆里的客人并不多,所以几个伙计都很闲,而他则搬了张椅子在门口坐下,闲看雨丝静静落在对面的青瓦房上。
雨里,慢慢走来一个人,身形小小的,像……是个孩子?
待那人走近了,白先生才看清果然是个孩子,而且还是——潘令?
潘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头上、身上全是雨水,白先生的心跳快了一拍,知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
白先生没有动,只是默视着潘令,看他一步步走来,走进馆内。走到白先生的面前,潘今才抬起一直下垂的眼帘。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哎呀,令少爷,你怎么不拿伞就跑到这里来了?看你身上全是水,不快去换衣服怕是要患风寒了!”马账房从里间出来,看见潘今像落汤鸡似的,立马就叫了起来。他赶快跑过来,拉起潘令,“快快,跟我进去,我给你擦擦。
潘令不动。
“白先生,”他只是看着不发一言的白先生,“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吗?”
不待白先生回答,马账房就插话进来:“你们在说什么?不管说什么,待会儿再说,先把孩子的衣服换了才好。”心疼啊,看看这孩子都冻得发抖了。
可是股有人理他。
白先生站起来,看着潘令,隔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跟我进来。”然后,转身向内堂走去。
潘今跟了上去。
到了白先生的卧室,白先生转过身来,“先换件衣服吧。”
潘令只是看着他,不开口,也不动。
白先生叹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大家都说,你能预言,是不是?”
白先生想了一下,“不,我不能。”
“但你知道我父亲将死的事,所以上次才会让我喝茶,是不是?’他逼问。
“不,”白先生慢慢摇头,“请你喝茶,不是这个原因。”但是,他没否认他知道蓝景严将死。
潘今沉默片刻,“我爹他死了。”
本来,他是想向爹问清楚的,可是在爹的书房,他发现已经死去的爹,还有手上的这封信。
白先生也看到潘今手中捏得紧紧的信纸,那字已被雨水打花了。他再将目光迎向潘今空洞而茫然的眼,“你爹他,早已病得很重。”除了心病,这些年来,他的身体也已经被熬干骨血,能活到此时,已是极限。
潘今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我娘……是谁?”活了十年,他竞不知亲生的娘是谁。
白先生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沙晓玲。”这个该死的蓝景严,看来他在信里也没对孩子说得多清楚。
“果然……不是……潘尘色?”冷冷笑着,潘今的眼睛里没有温度,“你们都知道,就是我不知道?什么都是骗我的,是不是?”而他居然还傻傻地被骗了十年。如果他不是潘尘色的儿子,那他为什么会在潘家,会叫潘尘色“娘”?
“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不要再瞒我任何事。”
于是白先生开始讲,从潘尘色和沙晓玲情同姐妹开始讲起,从蓝景严学成归来开始讲起,从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开始讲起,一直讲到沙晓玲难产死去,将儿子托付给潘尘色,讲到蓝景严用十年的时间还潘尘色之情,用十年陪伴儿子成长。
最后他说:“不要怀疑爹娘对你的爱,他对你娘痴情一生,这样的结局,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
潘令还是冷冷地笑,“但是他却愧对了另一个女人,所以要用我的余生来为他还债。”他抬眼看白先生,冷冷地道:“我不过是蓝景严和沙晓玲爱情的附属品,别说什么爹娘对我的爱,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过。”说完,他转身就走。
潘尘色……潘今的脸上泪水横飞。那个被他叫了十年的娘,原来只不过是在他身上看他父亲的影子而已。
什么爱?
他潘令,不过是个多余的人,他的存在,不过是因为一个义一个的“托付”。
没有爹,也没有娘。从今以后,他,将只是一个人而
已。
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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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尘色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疯狂。
早上,佣人在外面急急地叫起来,她才知道,蓝景严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果坐了好一阵,就算事前已经知道他将死,但是待真正发生了,还是会觉得心痛。原以为已经习惯、已经学会麻木的,可是……这个男人,她毕竟曾经爱过。
然后她马上想到潘今,于是她跳起来,去找潘今,在这个时候,他应当是最需要她的,而她,也是最需要他的。
但是找过了该找的所有地方,她才发现今儿居然失踪了!不该的啊,平时的这个时候今儿都该在屋里睡觉才是,她去了他的房间,才发现床被根本没有动过,床也是凉凉的,这么说,今儿应当是昨日就不在家里了。
潘今一夜未归!对于尘色来说,这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却居然发生了,而她就因为昨天身于不大好,没有过去照顾令儿就寝,不然的话,她早该发现今儿失踪的事!
心里的不安和恐慌是从来没有过的,但是现在却不是慌乱的时候,稳了一下,她叫过身边的可儿:“你去告诉总管,叫他把所有的家丁丫环全都叫出去找个儿,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找不到的话,她不敢想象其原因或结果……
可儿扶住了她,“小姐,你先别慌,令少爷可能只是贪玩跑出去了,姑爷才刚刚去世,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病倒啊!
潘尘色皱眉推她,“就是因为景严他才……我们更得赶快找到今儿,不然的话让他在外面听到这个消息他怎么受得了?你快去,我没有关系!要找到令儿,找到令儿才是最要紧的……”
“好好,我这就去,你先坐下,你的风寒还没好,不能过于着急的。’可儿的心里也忧心忡忡,虽说她功是这样劝,但她也知道播令再顽皮也从来没有彻夜不归过,而小少爷是小姐的心头肉,如果找不到……不,一定不会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