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对著他绽开绚丽的笑颜。“多谢你。那么,当我遇到不可解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老人一呆,像是非常不习惯地轻咳一声,“当……当然。”
“抱歉打扰了你的时间,那么我就到图书室去了。”潋滟温柔地对他一点头,举步离开。“卫廷,图书室在什么地方?”
“耶?”卫廷一呆——他哪知道?这个城他来过不不十次,可是都不起过一天就走了……“没关系。”潋滟笑了起来,“正好一间一间慢慢地逛。”
“……在西边的塔楼。”睦带著不甘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潋滟回眸嫣然,“谢谢。”
“管理员如果不在的话……可以向我拿钥匙。”睦不自在地别过身离去,“我通常在厨房附近。”
潋滟含笑前行,卫廷却不住地回望,等两人进了主城的通道,卫廷才不可思议地大叫:“你看到没?那老头的头竟然红咚咚的耶!太神奇了!”
潋滟噗嗤轻笑,神态优闲地向西边迈进。卫廷在她身后一步步慢慢地跟著,收起兴奋的心情,以全新的眼光审视著她。她没有任何贵族的骄气,却比他认识的任何贵族都要优雅美丽。雪契啊雪契,你是只愚蠢的驴,要是现在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一定会后悔今天早上没给她一个温柔的拥抱就离她而去。
接下来几天,潋滟都泡在图书室里,管理图书室的是一位中年学者,尽避初见时对潋滟有些瞧不起,但是潋滟与他闲聊几句话便使他的态度全然改变——卫廷才发现,这美丽的新娘竟然还念过很多书,有很多自己的见解。再次惊讶于她的表现,卫廷愈来愈觉得雪契愚蠢不堪;雪契走后半个月内,潋滟已经折服了睦和大多数的仆人,只留下少数不知名的人士在背地里对潋滟恶作剧——食物烹调突然走味或是床垫之下放了松果等等……潋滟全都一笑置之。反而有人看不过去严加注意,终于揪出一两个人来的时候,潋滟也只是温言婉责,便放过他们。
一个月之后,不再有人恶作剧,潋滟的气色也好多了。全城上下最不高兴的人只有茜一个——还是有人不喜欢潋滟,都没有人愿意再帮她去欺负潋滟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不断地写信报苦雪契有关此地的一切事情,然而她却不知道,几乎她报告的每一件事情,卫廷也同样写了一封信去。至于雪契会相信谁呢……***
“卫廷,我想出城走走。”
城内的事务大都模熟了之后,潋滟突然对卫廷这么说。后者呆呆地看了她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应她才好。虽说他本身也不喜欢老是关在城里面,可是现在是日绝最冷的时候,一想到要去迎接那阵阵刺骨蚀肉的寒风,卫廷的脸都白了。“嗯……外面很冷哟。”
“我知道。”
“现在出去也看不到什么的……人民躲在家里取暖过冬,商店也只有下午营业。就连出外溜冰滑雪的小孩都被关在家里了——你要出去干什么?”
“去看看士兵。”潋滟看看外面,眼前并没有下雪,可是雪层已经积厚到膝,每天扫雪也成为城里的工作之一。“这么冷的时候,不能和家人相聚,一定不好受的……我也担心士兵们会不会有冻伤或是生病的现象。”说著她瞅著他微微一笑,“你不是医生吗?”
“嗯——”一句话堵得卫廷只有点头长叹:“好啦……”
都城离兵营大概四五十里,快马来回五个小时。虽说潋滟这个决定让睦有点吃惊,可是他没有说什么,回头便开始准备旅途所需的东西。潋滟则在一旁坚定可是客气地指示要增添些什么,或著城内谁的亲人在军营,也可以乘机要求她送什么去。东西开始搬上车时,睦站在卫廷旁边看著潋滟,低低地一叹:“真是温柔的妃子……”
“?”
“前几天她看到去年兵营送来的报告书,一个人研究了很久……这些东西都是他们需要的,去年皇子在城里,也有蝶羽将军会负责处理……今年……”
卫廷想了半天,对睦笑一笑,“她会是个好皇妃,对吧?”
老人轻轻点头,退离而去。
这一行车内只有他和潋滟,外面护送的兵士知道皇子妃是带著补给品去军营,也都精神抖擞。马车缓缓地动了,离开城堡经过街道向军营而去。卫廷裹得像颗球,连手都包在手笼里面。看著对坐的潋滟,他又不禁好奇了,“怎么了?你还是皱著眉头。”
“我想,大概会有人说我故作姿态。”潋滟托腮看著外面雪景,“或许我是吧……可是我有真心,所以非做不可。”
接不上话,卫廷随便地开了口:“听说雪契赢了,再一个月就要回来。”
潋滟脸色一黯,卫廷暗骂自己口不择言,急于安慰她,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古脑儿全倒出来:“我啊,我是在南方长大的——也不见说多南方,至少没到雪契这次去的那么南方……哎、哎!不提雪契,我是说,我住的地方比这里温暖得多了——
不不不……不是我住的地方,是我生长的地方……呃,对,我父母住的地方……”
潋滟含笑望著他手忙脚乱地解释不停,很想和他说她早知道他绝不是雪契的医生、也不可能和雪契住在这寒冷的日绝……可是她话到嘴边总是收了口,看著他那么急于取悦自己的模样就觉得心暖,一时间倒也舍不得拆穿他拙劣的谎言。所以她只是笑著问了一声:“怎么样?”
“……”呆了半晌,才突然发现自己真正想说什么:“我是说……你要不要和我回去……晒晒太阳也好……嗯……我可以带你去很多地方玩。虽然是冬天,可是我的家乡没这么冷,还可以打猎呢。”
“……离开日绝吗?”潋滟喃声道。
卫廷没发现她悄悄地把手放在小肮上,只是轻快地说:“对啊。去散散心再回来吧。也许到时你和雪契之间的关系会好一点。”
潋滟垂眉沉思,卫廷连忙再补充一句:“其实说真的,雪契没那么坏啦!他只是……呃……只是有点闷骚——啊!不……不对,我是说皇太子殿下……你看人民和兵士都那么崇拜他、听他的话,就知道他至少不是坏人对不对?”
“我没有把他当坏人看待。”潋滟低笑一声,静了静没有再多说,然后抬眼一笑,“嗯,也好。等回到城里再计画行程吧。”
卫廷大喜过望,一下子好像天气也没那么冷了。喜孜孜地点头:“嗯,雪契——皇太子那边我帮你写信向他解释。你就放宽心准备玩就好了。”
***
虽说这个提案有些不妥,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皇太子夫妻间有些问题,因此城内的人最后也都同意皇子妃最好等调适心情之后再和皇太子见面。于是经过一番准备,卫廷和潋滟再度搭上马车,前往温暖的南方领土。
一路上卫廷一直都很兴奋,潋滟本以为是因为他终于可以离开冰天雪地的日绝回家,可是他又不时瞧著她傻笑。那笑容隐含著一些恶作剧的味道,可是对她却充满善意。知道自己问了也没用,潋滟只是纳闷著等他自己忍不住说出来。
卫廷很想说,可是又坚持著一定要抵达自家门口才说。但是每一想到他寄出的信就忍不住开心,他偏不信雪契真的对这位新娘毫无感觉。听说他们在海上相处了将近半年——半年!日绝的人民才两个多月就迷上她了,雪契除非不是人,否则他一定也在喜欢潋滟。哼!就是那种闷骚个性打死不承认,这封信非逼得你大惊失色不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