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家的客厅灯火通明,夏家二老、夏晓阳、夏晓露各自品茗、喝水、喝果汁,一派气定神闲,暗地里却暗潮汹涌。
夏家二老两双犹如法官审犯人般的利眸将周文森从头看到脚,再从脚扫回到头部,最后将视线定在夏晓娴身上。
夏父青筋暴跳,脸红脖子粗,想张口却又发不出声音,以致嘴角抽筋似地微微抽动。
夏母一对眼睛亦冒出熊熊的烈火看得两人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心惊胆跳,
周文森、夏晓娴互相审视着对方,不禁倒抽一口气,此刻两人竟衣衫不整,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狠狈,莫怪夏家二老会有异常神色,他们俩就像是饥渴得大战几回合后的疲倦模样,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夏晓阳连耳根都烧红了,宛若犯错的人是她,她羞愧的低着头。
夏晓露吃吃地笑出来,“你们俩在草地打滚啊,也不用这么激烈吧!”
夏家二老以杀人的眼光扫向夏晓露,再直直射向衣衫不整的两人。
夏晓娴咽了咽口水,嗫嚅着说:“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刚才……”
夏母气呼呼地抢白:“刚才你们在车上的事,我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夏父抬起一只手指着她,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完了、完了,他们在车上缠绵悱恻的热吻全部被看在眼里,夏晓娴尴尬地想找个洞钻进去。
良久,周文森收起惊愕,好整以暇地开口:“夏伯父、夏伯母,你们好,我是……”
夏母尖声地打断他:“你就是那个……周……周什么的?”
夏晓阳适时的补充:“是周文森。”
“老二,没你的事,谁教你多嘴。”夏母斥喝着。
夏父、夏母直勾勾地盯住他,一瞬也不瞬的,看得周文森不禁汗流浃背,今天一身的狼狈,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一定很差。
他忍不住拿出手帕,拭去豆大的汗水。
天哪!夏父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宝贝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下午对老二的话还半信半疑的,现在他亲眼目睹,让他不相信也难;他的脸涨红一直不退,恼怒地想抡起拳头狂殴这占女儿便宜的男人。
一向足不出户的女儿,不正是自己洋洋得意的大家闺秀吗?她的知书达礼正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夏母犹如保护羽翼下小鸡的母鸡,全身充满了攻击的电流,就要一触即发。
别慌、别慌,周文森不断地安慰自己,拜见准岳父、岳母大人是必要的过程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他千算万想也料不到会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和他们见面。话虽如此,但周文森还是忍不住地一再拭汗。
懊来的总是要来,夏晓娴反而松了口气,她无声无息悄悄的坐在双胞胎中间。
这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着。
夏晓阳忍不住开了口:“爸、妈……”
“闭嘴!”二老大声喝阻她。
夏晓阳模模鼻子,赶快噤声。
夏晓露则一脸看好戏的凝视着全家人。
夏晓娴无言地喝着早已冷却的咖啡。
周文森硬着头皮,仍僵在原地。
夏父尽量克制自己沸腾的情绪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一百八十几公分,器宇轩昂,浓眉在眼却不失斯文,全身上下流露着王者的风范,还带着贵族的气质。他一眼便看出这个男人并非池中之物,不禁暗自对女儿的眼光喝采。他向老伴使了个眼色。
夏母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平心静气地重新评估眼里的男人。嗯!是还不错,相貌堂堂颇有个样子,身高、外型、年纪和女儿是满登对的,丈母娘看女婿是愈看愈有趣,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夏母还真的愈看他愈顺眼呢!她满心欢喜的回以夏父一个满意的眼神。
周文森呆杵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僵硬的双脚微微地发麻,犹如他那一颗狂乱的心,被夏氏夫妇盯得全身不自在,扑通地直跳着。
夏晓露悠哉的跷着腿。一个跨国企业的亚洲区总裁如今却是一副落魄相,他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令她忍不住想笑;她再瞄了瞄身旁的大姊,唉!周文森遇到她,只能怪他时运不佳吧!
她那灵活的双眸继而转到亲爱的爹娘身上,这两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气归气,倒也不至于真的会将这个乘龙快婿给赶跑吧!
周文森偷偷模模地打量着众人的脸色。呜!好饿啊!你们这样老眼瞪小眼,瞪来瞪去要瞪到民国哪一年,等你们看饱了,我也饿了。
夏晓娴眨了眨无辜的眸子,小小声的说:“可不可以先中场休息十分钟?”
“哈哈哈!”夏晓露大笑出声。
夏晓阳一口茶哽在喉,一时呛住,不停地拍打胸口。
夏父好不容易稍稍平复的情绪再一次往脑门上冲,他迟早会因此而气得中风。
夏母高八度的声音响起:“中场休息?你以为在看球赛啊?”她送给大女儿一个大白眼。
夏晓露笑不可抑。
夏母气得手脚发软,咬牙切齿地喊道:“老三!”
夏晓露不得不给她妈一点面子,她极力想收敛起笑声,却在忍不住,只好掩嘴窃笑着。
夏晓阳埋怨地看着夏晓娴,而当事人仍是满眼的无辜。
终于,大家长决定打破僵局。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老大,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夏晓娴莫名其妙地反问。
“就是……就是……”夏父活到这把岁数了,这事要他向女儿开口,他还真的说不出。
“是什么?”夏晓娴仍是一头雾水地追问。什么都没说,问我是不是真的,玩猜谜游戏呀!
夏晓露神秘地一笑,“爸问你,是不是Sam的情……”她故意保留最后一个字,怕老爸、老妈打击太大。
没想到夏晓阳却像是玩接字游戏——般,又快又清脆地接下去:“妇。”
这个字刚说完,夏家二老倏地脸色大变,脸色凝重地凝视着夏晓娴。
这已经是事实了嘛!夏晓娴不解地看看双胞胎,再望向周文森。随即她想到,对了!忘了知会爸妈。
夏晓娴转向二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用力地点头。
完了、完了,这——该如何是好?夏父捶胸顿足,差—点老泪纵横,自己宝贝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儿,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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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都会的夜晚,万家灯火,街灯和霓红灯交互闪烁,加上川流不息的车阵,整个大台北地区像是座不夜城。然而,夏家的空气却像是凝滞住,令人感到窒息。
周文森大步向前一跨,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挺身而出,他操着略带广东腔国语,慎重而严肃地开口:“夏伯父、夏伯母,请听我说……”
夏父挥挥手打断他的话,神情疲惫。“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周文森张口结舌。
夏母飞快地用手肘顶了老伴一下,和颜悦色地堆起不太自然的笑容。“周先生——”
“叫我Sam就可以,伯母。”
“森?”管他“参”还是“深”的,夏母客套地仔细盘问起周文森的祖宗八代、身家背景、血型和星座等
周文森有礼貌地一一回答。
二老是愈听愈心惊,老大是打哪儿找来这号人物的,夏父不禁月兑口而出:“我们夏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富贵人家,但也算是家世清白,正正当当的人家。”
猛—听下来,好像老大似乎——似乎配不上人家,夏母皱着眉头暗忖着,不行,那也不能委屈地沦为……情……妇啊!一想到那两个字,夏母的心就一阵刺痛。
夏母不服地反驳:“我们家老大是模特儿,模特儿也算是明星的一种。”想来想去,好像勉强只能拿模特儿的身分来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