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进仁冷眼旁观这场唇枪舌剑,不想鼓吹也没有阻止。
“真是的,吃晚餐时说这些严肃的话题对胃肠不好。来,吃菜、吃菜。”唐杰替对面眼神喷火的四个人倒饮料、夹菜。倒到陈秀、陈容的杯子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我想好好赞美两位表嫂的好手艺,相信尝过的人都会‘毕生难忘’的。”
陈秀和陈容相视一眼,心虚地红了脸。
“过奖了。”大姊不愧是大姊,陈秀首先定下心回答,“可是管家告诉我,你们把那份早餐倒掉了。”
“是不是看不起我俩?还是想和我们作对?不给我们面子?”陈容帮大姊反咬唐杰一口。
“我想答案你们自己明白,你们——”想到她们的卑鄙,席岱庭就满肚子气,她失去先前的锋利和冷静。
“是呀,”唐杰抢了她的话,用眼神告诉她别失去自己的风度。“我们绝对不是不给表嫂们面子,只不过外公和我打完球后饭也冷了,我们总不能让外公吃冷桌的食物吧?
若是把那些饭给下人吃,又稍嫌浪费,所以只好倒掉了。你们的‘心血’虽然是‘白费’,但这些孝心我们都会‘铭记在心’。”
“哼!”陈秀和陈容一时无言以对,只好选择冷哼不理人。
众人沉默了几分钟,谢进仁首次开口:“吴德、吴行,我想过了,我要你们明天带阿庭到总公司参观、参观,让她认识谢氏的组织。”
“什么?!外公——”吴行发难,他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席岱庭别想和他们瓜分公司。
“怎么,你们不肯?”谢进仁没给他时间说完,“是排挤你们表妹,还是不服从我的命令?”
吴德、吴行当然不肯让席岱庭接近公司一步,她已经成功地渗入谢家,再让她踏入公司,他们的势力范围岂不是被她抢走一半?
“不是,当然不是,”吴德语气委婉地解释,“我们只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好。”
“为什么?”外公的语调近似斥喝。
“外公……”吴德被外公的怒气吓到,开始口吃起来,“你要好好考虑,公司不是游乐场,况且弟弟和我有很多公事得忙,表妹一去,很容易搞乱员工办公的心情,所以……”
“所以什么?我要她去公司参观,不是去玩的。平时把公司当成游乐场的是你们。
有一件事情你们兄弟仍没弄清楚,”外公停顿了一下,轻易就以威严镇住众人,“这个家还是我在做主,那间公司仍是我的,我说的话有没有份量你们心里有数。”
“当然、当然……”吴德认错,不敢再反对下去,怕再说就得和遗产吻别。
“是呀,外公,是我们的错,我们太多嘴了。”吴行不住地赔著礼。
“那好,”外公语气缓和了下来,“明天是你们陪阿庭去公司,还是我亲自去……”
“怎敢劳动外公,我们会陪表妹去的。”两兄弟连忙答应。
“嗯。”外公满意地点点头。
席岱庭望了唐杰一眼,意外地,她这次没有露出胜利的表情,因为外公宠溺的偏袒再度引发她的罪恶感。
累了一天,唐杰和席岱庭才得以回房休息。
她将自己往大床一抛,“今天——”才说出两个字就猛然打住。
差点忘记房里有监视器。她噤声不再多说。
老天!一想到有个监视器对著她,她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而且她还得和唐杰共睡一张床……想到昨夜,她耳根都发烫了,她竟然赖在他怀中一觉到天亮!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随便的?
席岱庭才想站直;没想到却被唐杰压住,他俯瞰著她。
一百七十公分高的席岱庭从来没有那么无助过,才高她五、六公分的唐杰竟能给她那么大的压迫感。他给她的压力是一百八十公分的沈哥“偶尔”给她的压力的两倍。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的下半身紧密地交叠著,脸相距不远,她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这令她不敢顺畅地呼吸。
她想逃开他直视的眼神,他的眼眸很精明,不费力就能看穿她。她不想让他透视自己慌张的心灵,想别开眼睛,却发现控制不住自己。
她第一次如此近看唐杰。对他的印象总是停留在初识那晚的落魄,现在一看才知道自己错了。唐杰没有沈哥撼人的冷峻,也没有杜哥令女孩子销魂的英俊,但他眉目间全是独一无二的冷静和聪明,尤其是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
他令她害怕。
而她不应该会害怕!她从小苞著沈哥在邵家进进出出,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都不会令她害怕,此刻她却怕了他专注的凝视。
“你……”她想知道他的动机。
席岱庭的话无法继续下去,因为他又俯下了一点。席岱庭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再接近。她现在的挣扎有如白费力气的软弱女子,她不习惯扮演弱者。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唐杰笑笑地看著她,想证明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吸引力是真实存在,还是他自己的幻想?“你别紧张兮兮的好不好?”他以取笑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答案是有的,他们之间存有某种吸引力。不只她因为他的接近而紧张失常,他也同样因为她而心跳加速。
但是,这怎么可能?他们认识也不过才两、三天,而且他还正值失恋低潮期,不是吗?
“我没有紧张兮兮的,”席岱庭力持镇定地狡辩,“别一直盯著我看。”
“看人又不犯法。”他又恢复正常地和她斗嘴。
“我可以告你……告你妨碍他人的自由。”他这么紧密地包围著她,害她伶俐的口
齿都迟钝了。
“妨碍他人自由?!我看你想告我的罪名是强暴罪。”唐杰站直身子。还是离她远些比较明智,她红热的脸庞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你不要胡思乱想,没事都被你说成有事。我早说过,我不屑强暴你。”事实上不是不屑,是不敢。他可打不赢她!
“你——”她愤怒地咬住下唇,碍于监视器的存在,她只好吞回想骂他的话,“别大呼小叫的行不行?”莫非他忘了有监视器,否则怎么会如此口无遮拦?
“放心,这里除了你未婚夫——我之外,没有人在场。”
“只怕‘隔墙有耳’。”她翻著白眼。唐杰是呆了还是笨了?
“不逗你了,”唐杰开怀大笑。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捉弄她,和看她被捉弄后的表情。“监视器被拆了。”
“监视器被拆了!”席岱庭第一个反应就是大松一口气,再来的反应就是恶狠狠地瞪住唐杰。
她跳下床,灵巧又迅速地扑向他,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懊死、该死的唐杰,竟敢故意欺瞒她,让她洋相尽出。她绝不轻饶他!
“咳,咳……”她没有掐得很用力,唐杰却装出一副快窒息死亡的样子。“你有一点风度好不好?你想谋害未婚夫吗?”
不知何时,他手臂又搭上席岱庭的细腰,很亲密地拉近她,没意识到这种距离十分致命。
“神经病。”她骂著,声音中没有怒气,却是硬邦邦地不自然。
席岱庭放开他的颈子,拉走他围住她的手,兀自坐到床边喘气。
“你生气了?”唐杰小心地问。
她不理他,索性跑进浴室梳洗。
“你真的生气了?”等了很久,她才终于从浴室中跑出来,换好一身宽松的睡衣。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宁愿她和自己吵架,也不要她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