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岱庭也是第一次到谢家别墅,她虽然也被这气派吓了一跳,但她掩饰得比唐杰好多了。
她回头看到他两眼发直、一副“乡巴佬进城”的土样,心中有些生气。
“喂,你收敛一下好不好?”她重重拍著唐杰的肩膀,警告著他,“你的脸上全写满了‘我要钱’三个大字。”
唐杰头脑清醒了一些,他不甘示弱地辩白:“事实如此,我是真的要钱呀!”
“你不会假装、作戏呀?”她不欣赏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态度。“我不是请你来监赏房屋的,别让别上看就知道我们是来骗钱的行不行?”
“行、行,老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卑微地摆出奴才的低姿势,向恶势力屈服。
好男不和恶女斗!唐杰心想。
“这才差不多。”席岱庭满意地点头。
他们随著女管家走进别墅的正门,穿越里条长廊,长廊两旁摆满了各式艺术品、骨董。他们走进大厅。
大厅摆著一组黑色牛皮沙发,靠窗户的角落放著一个舒适的躺椅,上面正躺著一位老人。
席岱庭认出躺椅上的人就是她的外公。谢进仁气色苍白,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更衰老。
“阿庭,你来啦!”外公的声音虚弱无力,他脸上挂著热忱的微笑,向席岱庭伸出双臂。
席岱庭强迫自己走近谢进仁,用手臂环抱住他。“外公……”她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两个字。
站在她后面的唐杰看出她的不自然,她僵硬的背部显示出她心不甘、情也不愿。
唐杰暗自深思,席岱庭这么排斥谢进仁是因为恨他太深,抑或她原来就是个不爱表达情感、不愿和别人亲近的女人?
谢进仁身旁两侧各站著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好像保镖一样,敏锐的唐杰嗅得到他们对席岱庭仇视的态度,不必经由介绍,他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
“终于肯回来了?”谢进仁放开她,慈祥地看著好不容易才肯回到他身边的外孙女。
“妈临终前的希望。”席岱庭简短地解释,又别开眼神。才认识她一天的唐杰已经知道她的怪癖,别开眼神是不愿让别人看透她,故作坚强。
“以前是外公太固执、大过于势利,才会让你和你妈受苦——”
“外公,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让以前的事都过去,好吗?”她握住外公的手,温顺地说著,表示她已经不再记恨了。
但她席岱庭怎么可能如此豁达、大方?她只不过在发挥超人的演技。
心底,她受不了自己所说的话,恨不得扒下脸上虚伪的面具,痛快淋漓地叫骂一场。
让一切的事都过去?绝不!她永远无法抹去心头的怨恨。是他害妈妈操劳了一辈子,在辛苦、贫困中养活她。是他害妈妈为了负担家计而忘了照顾自己的身体,二十年的劳累让她积出一身疾病。是他的不谅解让妈妈死不瞑目。是他、是他……教她如何能轻言原谅?
第三章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谢进仁欣慰地点著头。
他身后的两人匆匆交换一个眼神,他们为事情的顺利感到不妙。
“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是谁?”
英俊的年轻人?唐杰不习惯这种恭维,他落魄太久,都忘了自己以前的风采。
虽然他的精神仍很差,但今早一番梳理之下,头发、衣服倒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流露出他的俊朗和精明。
“这是我的未婚夫,唐杰。”她为外公介绍著,顺便用锋利的眼神瞪著呆愣在原地的唐杰。
“你好。”他恭敬地握住谢进仁伸出来的手。
“不简单呀,年轻人,连我的外孙女都追得到。”他重重握住唐杰的手。
唐杰惊讶地发现谢进仁似乎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虚弱。
唐杰勉强挤出一丝笑。他同意谢进仁的话,能追上席岱庭的人一定勇气可嘉,能受得了她火爆的脾气。不过那个人不是他。
“阿庭,外公替你介绍,这是你的大表哥吴德、小表哥吴行。”谢进仁指著身后那两个人,证明了唐杰刚才的猜测。“吴德、吴行,这是你们的表妹席岱庭。”
“你们好。”席岱庭装出热络和愉快,把敌意尽收在心底。
吴氏兄弟默默地向他们点头示意。
唐、席两人互望一眼,达成共识。吴家兄弟演技太差,完全不懂什么叫“虚伪”,喜怒哀乐、仇视敌意全摆在脸上,太愚蠢了,全世界的人一眼便能看透他们心中的想法。
“陈秀和陈容呢?”外公挑高灰白的眉毛,对他们对待席岱庭的态度感到不悦,“把她们叫出来。”他对他们说话的语气苛刻了些。
“我看不必去叫她们了,”唐杰叫住罢往玄关跨动一步的吴行,“她们早就下来了。”从他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躲在墙后面偷听的女人。她们从席、唐两人进来时就一直躲在那里。
墙后的两人愣了一会儿才走出来。
“下次想听我们谈话就直接出来,犯不著偷听。”谢进仁冷冷地交代著。
“是,外公。”陈秀、陈容齐声答应,恶狠狠地投一个白眼给唐杰。
“这是你的大表嫂陈秀、二表嫂陈容。”谢进仁不理会两边人马之间的波涛汹涌。
陈秀、陈容这对姊妹外型酷似,容貌平平,唯一不同的地方陈秀是短发、陈容是一头及肩直发。若非这点,一时之间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先生,张律师来了。”刚才领唐杰和席岱庭进来的女管家通报著。
唐杰一向很灵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管家不简单。她年纪的五十出头,身上穿著整齐的套装,不像是管家,反而更像是谢进仁的得力助手。
“请他进来。”
“席……表妹,你先回避一下。”吴德自做主张地命令著。他知道律师今日是来解说有关遗产的事,因此迫不及待地想支开她和唐杰。
“不用,阿庭理应留下来,她既然回来认我,也算是我的继承人多。”外公将她和唐杰都留下。
“可是外公……”吴行这时也插嘴了,“她挑在这个时候回来,分明是别有用心嘛!”
“你自己呢?”谢进仁微怒地斥喝著,“要是平常,你早就不见人影了,那你岂不也是别有用心?”
“算啦,外公,你别生气。我和唐杰可以先去休息。”席岱庭装作不在乎,使出欲擒故纵之计。
“你们留下。”外公郑重地命令著,坚决不容反对,“这个家是我在做主,还轮不到吴德或吴行说话。至于阿庭是不是别有用心,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看出来。”他凝视席岱庭和唐杰,颇有深意地说。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步人大厅,他向厅内众人微微颌首。
他的头发灰白,戴著一副金框近视眼镜,身上穿著笔挺的黑色西装,手上提著一个黑色公事箱。
“张律师,我向你介绍,”谢进仁上前和他握手,从他们的神情之中,唐杰看出他们之间存有浓厚的友谊。“这是我的小孙女席岱庭,这是她的未婚夫唐杰,”他们两人分别和律师握手。“这是张言中律师。”
谢进仁请大家都坐下来。
“今天我来的目的是想让大家了解谢先生的决定,还有一些继承人的权利。”张律师从公事箱中拿出一份份装订整齐的文件,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四天后就是谢先生的生日,他会在宴会上宣布继承人,一旦公布后就不会再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