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他搂着她问道。
“什么事?”
“别叫我杜哥了,叫我绍杰或阿杰,最好叫我‘杰’就好,行不行?”只要不用到“哥”这个字,他都不挑剔,他可是个随和的人。“如果你嫌这些都不好听,也可以叫我Honey,虽然没创意,但勉强可以接受。”
“你身上的油烟味好重,走开!”柳茵不正面回答问题,故意推开他。
“煮早餐给你吃还嫌!”委屈、悲怜的他挥汗拭泪,遗憾自己泪腺不发达,只能作作样子。
“臭人。”要她不叫他杜哥,那她只好不客气地喊他绰号。
“没心肝的女人。”果然就是欠吻,吻过后她不就恢复正常,会怒、会骂了吗?“去吃早餐啦,我要上去换衣服了。”享福还不知惜福,嫌他有油烟味?!去换衣服好了,真的味道满重的。
柳茵吃着面前的稀饭,配着荷包蛋、青菜、炒肉丝、小菜……他准备的早餐比妈妈弄的还丰盛。
这才是恋爱的感觉!她下定论。这种被宠、被呵护的滋味迅速地渗透她的心,很甜、却淡如轻风,需要用心细细去体会。
他这一生“阅人无数”,但恐怕还没有这么用心、用力地去爱一个女人吧?柳茵很高兴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就希望……这种梦幻般的爱恋能持续长长久久……
以前她很怀疑恋爱中的人怎能分辨爱和喜欢?它们的分界线太模糊。而且怎能决定加快速度或放慢步伐?怎能决定表白或埋藏?
可是昨晚依偎在他身旁,跳动的心明明确确地告诉了她:那是爱。没有任何迟疑。
原来时候到了,心中自然了然。
杜绍杰步下阶梯,轻便的短裤、T恤已经换成整齐的名贵西服,率性的短发也服服帖帖地梳理好。
他提起手腕,查看现在是几点。
她爱他的从容、体面,和他整齐外表下包含的赤子之心。
可是,他赶着上哪儿去?
汤匙还含在口中,手却一时忘记行动,柳茵整个人像放映中的电影被按了“pause”——停格了。
“又怎么了?”这个蛊惑人心的小精灵状况还真多,“很难吃吗?”大厨师求好心切,极欲取悦女王芳心,因此对于自己的厨艺丧尽信心。
“你要去哪里……”柳茵拔出汤匙,“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有特别的事情要出去吗?”
“你又忘了?!”服了她,他愿意倒地膜拜她。“今天要进棚拍第二组服装,那套婚纱。别告诉我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人家……”
“难怪柳叔不肯让你担任模特儿,原来他两年前就看出你迷糊的个性。”
“才不是这样!”她不甘心地回嘴,觉得被冤枉了,“爸是不肯让我曝光率太高,会惹来许多麻烦。”
“是吗?”为了她的前途着想,他应该好好训她一顿,教导她责任感的重要。“你——”他板起脸。
“你为什么那么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唇一扁,眼珠闪动着,似乎已经蒙上水雾。
“别……别老是软弱地用泪水当挡箭牌……”杜绍杰努力地沉着声音。
他反覆地告诉她,现在对她严厉些是帮助她,免得她以后出社会吃亏……
但是说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脚步却不受支配地向她移去,惊觉时,他已经蹲在柳茵面前,卑贱地替她拭泪。
“没事了。”纵使看到她脸上小人得志的笑容,他仍是沙哑地挤出安抚的话。
“你对我真好!”眼泪还没掉之前就制伏了他,厉害吧?她沾沾自喜。
但柳茵毕竟不敢太嚣张,她将小脸埋在他的肩上,以柔情表达她的歉意。
舞动的短发搔弄着他的脖子,他很明智地趁自己还未感动涕零之前放开她。无声地掏出口袋中的小笔记本,塞进她手中。
“拿去用。”
“给我?”她被他强硬的温柔感动。他竟然将他的私人物品过让给她,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记事簿,但对她来说却是很重要的情感表达。
杜绍杰不明白为什么她心灵的某一处会忽然被触动,不过他现在再也无法强装严肃,反而笑得很满足。
“咦,”她翻动着记事本,发现最后的通讯栏里除了亲友的电话号码外,还有Elisa、Marian、Lisa、Jenny……一堆女人的名字,少数是中文的。“这些电话号码怎么办?我看你还是把本子留下来好了。”她把薄子丢还给他。
“你不想要就把它丢了,我用不着。”乖乖,这傻女孩是在嫉妒、吃醋吗?已经“退休”的情圣无聊地感到高兴。
他将本子再度塞给她。
“你确定?”
“小麻烦,”揉抚着她的头发,十足大男人的宠溺,“都说爱你了还要那些无意义的数字做什么?”只要能守住她,他什么都不要。曾经以为那段日子过得很惬意、很自我,现在才发现那些两性游戏有多么荒唐。“快吃饭。”
看到她眨动的睫毛染上水气,颤抖地夹菜吃着,他才放心地盛了一碗稀饭给自己,吃着她吃剩的菜,虽然卑贱,但卑贱得令他心轻如风,爱意洋溢在举手投足之间。
而柳茵不知为何,吃着咸咸的菜,舌尖却尝到甜蜜的滋味。
***
正当这对似胶如漆的情人在门口穿鞋,准备出发时,门铃响了。
“你穿鞋怎么慢吞吞的?”杜绍杰看见她长窄裙的下摆露出来的光脚丫,站直了身子,“高跟鞋不是套上就好了吗?又不用绑鞋带。”
这笨男人!还以为他多懂女人呢,原来和其他男性同样的呆。“穿高跟鞋之前总得穿丝袜吧?这很难拉耶!”
“快一点,要迟到了。”
他交代完后,就走到门前开门。
这小子来这里做什么?
“有事吗?”他攒着眉问着来人。
“我……我找柳茵。”刘善淳心中有些害怕杜绍杰,他老是一副想吃人的凶样。“她在吗?”
“她在。”杜绍杰只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高大健硕的身体将刘善淳的视线挡住,使他看不到后面不远处的柳茵。“你找她有什么事?”
刘善淳害羞的脸泛红,“我……我……是来向她道歉的,因为昨晚……”昨晚怎么样他也撞见的,自己可以不用多说了。
这小善存想道歉?可以。杜绍杰淡然地舒眉,不把这不成气候的男孩放在心上。
“茵!”他往后呼喊。
柳茵好不容易摆平丝袜,小脚往鞋中一伸,活泼充满朝气地向他奔去。
“有人要找你。”杜绍杰伸出手勾住她的腰,轻松地将她带进怀中,另一只手拉开门。
“刘善淳,是你。”她很惊讶他自己跑到圆山来找她,他总是稍嫌害羞、被动了些。“那么早,有事吗?”其实已经十点多了,只因她才吃过早餐,所以就认为还早。
刘善淳不语,视线落在她的腰际。
柳茵难为情地挣扎了几下,可是杜绍杰好像非这样抱住她不可。面对她毫无威力的骚动,杜绍杰漾上一抹轻笑,坚定地固定好她,而且变本加厉地用唇轻印着她的秀发。
“他来向你道歉的。”他现在的眼神很复杂,有一些是给茵茵的温柔,有一些是给小善存的警示。
“你们……”刘善淳再呆、再生涩也看得出柳茵真正依恋的臂弯是谁的,也会意得到杜绍杰要他知难而退。但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不是情如兄妹吗?
他们的情好像已不止兄妹,从柳茵娇媚眼波流露出来的依赖、杜绍杰眼神中的疼惜,他看得出他们不再是互相信任的兄妹,还融入情人才有的热热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