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会令他失去控制,因为情圣只谈欲不说情、只有喜欢没有爱过。
不当什么情圣了,他要当个痴心汉——能谈情也能大声说爱的男人。
虽然爱让他失意,也教他丑态百出,但爱上了就无法甩开。
他知道、确定她就是他追求的完美、唯一。
他坠入往事的点点滴滴……在溪流中抓蝌蚪、在空地上堆土窑、骑脚踏车载她去兜风、在树下玩捉迷藏……这些记忆原来不只是像空气般缠绕他,而是赐予他生命的氧气,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而那些记忆因为有她才变得美好。
移居多伦多之后,他轻狂得忽略那段感情、年少得不懂得把握……但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失落了什么。
于是他拼命寻找,寻找被压抑在心中最底层的“完美”,一个女人接着一个,愚笨的他反而迷失在世俗中,胡涂得没发觉自己一直拥有他要的“完美”。
直到看到柳茵两年前的照片,他心中的某处被呼唤、牵引了,等到他踏上故乡时,他才一片片、一段段地拼凑起曾经失落的感情。
他该感到憾恨还是感激?
憾恨他迷糊了十多年?感激命运的安排让他终究明白了?
虽然未来还有很久、很久,但他害怕,怕用一辈子的时间还爱她不够。
***
昏暗的灯光、几乎爆满的戏院播放着今年最受瞩目的西片,特效、音响震撼着人心,却怎么也扰不到柳茵的心。
五光十色的画面在她眼中幻化成彩色迷雾,她无心去解读,积满思绪的脑袋挤不下精采绝伦的剧情。
他还在生气吗?柳茵唯一在乎的是这个问题。
突然间,他过去的卑鄙捉弄、下流勾引、低低诉情……都不再可恨,不,是从来没有可恨过。反而奇怪地甜入她的心。
她觉得卑鄙的人是自己,故意爽约、存心气他,她还有和他大吵一架的心理准备。可是他却宽容地放她一马,似乎把脾气都关在心中,不愿对她发怒。
她怎么可以如此待他?而他怎么可以还对她那么好?
他是情圣,不是吗?那他应该可以忘掉她,再找一百个女人来替代她。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他好像还没放弃、还没死心?
他想证明什么?证明他无人能抗拒的魅力?那么他已经成功了,毕竟她一次再一次地迷失、屈服。
证明他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她能相信他吗?难哟!
“柳茵,走了。”散场时,刘善淳叫着发呆的她,以为她太着迷于电影情节,舍不得离开。
“喔。”她的魂魄终于回到她身上。
真可笑,她竟然花了两百多块来躲他,却变成买个座位、换个地点想他。
“你喜欢电影吗?”
喜欢谈不上,因为她根本没什么概念,不过她还是敷衍地点点头。“嗯。”
瞬间,她觉得情咒出错了,她应该和眼前这个男孩谈恋爱,但相反的,爱情游戏似乎是困住她和杜绍杰。
“我也喜欢,”刘善淳自言自语着,“我觉得这部电影是近来最好的片子,非常有好莱坞的味道,从头到尾都毫无冷场,各种特效更是令人大呼过瘾。”
“嗯。”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他讨论刚才那部电影,她只能冷冷淡淡地应付着。
“饿不饿?我请你吃消夜。”他无法模透柳茵的情绪,觉得她好像喜欢那部电影,又好像不太在乎。
柳茵看看手表,快十点了。
“不用了,我不能太晚回家,”她摇头拒绝,想快点回去向杜哥道歉,省得在这里责怪自己。“请你送我回去。”
“好吧。”他不懂得强人所难。
回家的路上,柳茵揽着他的腰,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只是怕他加油门的时候会将自己甩出去。她没有说话,也不想交谈。
刘善淳却有些心慌、心悸,他以为她大方的搂抱是种暗示、是种表达。
进入安静的别墅区,刘善淳机车的引擎声打扰了这片寂静。
到家门口时,柳茵跳下车,又期待又害怕地望着家门。前厅的窗帘透出光线,会是杜哥在等候她吗?
柳茵月兑下安全帽,甩甩被闷出汗的短发。她短发飞扬的美态令刘善淳看呆了。
“谢谢你请我看电影,”她客气地道谢,将安全帽塞还给他,“再见。”
刘善淳将安全帽月兑下,“等一下——”他伸手拉住她。
“还有事吗?”
“我想……”他将柳茵拉近一点,倾身向前想吻她。
柳茵呆愣数秒,正想往后退时突然有人将她往后一拉,她躲开刘善淳的吻,同时也结结实实地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她抬头往后看,遇上杜绍杰那双黑眸,黑澈澈的眼中带着一簇火焰。
他很生气。柳茵下结论。
顿时,气氛变得很尴尬,僵住的空气压向刘善淳。
“刘善淳,没错吧?”杜绍杰丝毫不隐藏他的醋意,习惯性地把情绪全写在脸上,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很在乎茵茵。“我们又见面了。”奇怪的是,他还能维持口气上的平和,“很晚了,不送。”他下逐客令。
拥着错愕的柳茵进屋,他故意让刘善淳看傻了眼。
他明明很生气,为什么不发脾气、不骂人呢?柳茵还未嗅到即将爆发的危险。
***
杜绍杰甩上门,平静的脸转为铁青,眼中的火烈烈地燃烧起来。
“为什么不拒绝他?”他狂怒地责问着她。她竟然只站着等刘善淳的吻,存心想弄疯他吗?
“我——”她想拒绝呀!可是她还来不及行动前,他就来解救她了。
柳茵很想把话说完,但他却不给她机会。
他疯狂地堵住她的唇,霸道地吻着她,像是一种惩罚,也似在融化她的防卫。
狂狂热热,他只知道需要掳获她的心,让她无法再怀疑、再拒绝。
吸吮、深吻、四片唇交缠中,他的十指插陷入她的发间,固定好她的头,尽情放纵着他的爱。
她的唇是属于他的,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如此吻她,他不允许。
柳茵很想哭,他的吻清楚地传达他的心意,不全是生气,大半是痛苦,因为顺从、纵容她而苦了自己。
她勾住他的脖子,再度为他动情。
是她错了吗?不该如此疏离他吗?
但她也很痛苦,因为她深陷于期待和害怕的矛盾中,无法就此撤走防卫。
不该这样对她的……他放松了一些,柔柔怜怜地吻她,不再带气动怒,却依旧深情真诚。
习惯了呵护她、爱怜她,他无法对她生气。即使心中憾恨刺痛,也只能责怪自己,不能怪她。
柳茵流下泪来,一向软弱的她又笑了。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她被内疚折腾得好累,泪水是她的宣泄。
“茵……”她的泪水沾湿他的颊,侵蚀着他的心。“对不起,你别哭……”怕泪的男人又慌了分寸。
她不要他的吻……杜绍杰连忙放掉她。
柳茵却没放开勾住他颈子的手臂。
“好累。”她将带泪小脸埋进他的胸膛,享受大男人给她的温暖,她的心需要休息。
她好累,防他防得倦了。明知道防不了,却仍自不量力地守卫,傻得折磨自己。
“对不起。”靠着他,柳茵道出跟随她一整夜的歉意。
原来她懂他的心境。杜绍杰心情激昂。
他安慰地抱住她,离不开她了,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她了。他十分清楚、笃定。
好傻的两个人,不是吗?一个忙着攻击和心痛,一个忙着防卫和内疚。
柳茵挣开他,痴痴地凝视着他,“谈恋爱为什么那么累?”早知道会这样,她才不肯尝试。初恋的酸酸甜甜中为什么酸的成分居多?她以为他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