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我讲的,不可以生气……他对我比较好。”至少沈哥不会闹她、说话气她,更不会毛手毛脚惹她脸红。
“我不想活了……”杜绍杰万念俱灰地闭眼低喃着。
“喂,说好不生气的。”她摇着懒得再呼吸的他。“其实……”要她称赞臭人真是为难她了,“其实和你在一起比较……有趣一点。”
杜绍杰开始呼吸,“所以还是我比较好?”
“都很好。”柳茵没让他得意太久。
“茵,你帮我看一下我的头是不是肿起来了。”他奸计百出。
“好,”柳茵乐意帮忙。她伏在他上方,不疑有他,“好像肿了,而且肿得很大……”
柳茵的发梢不经意地散在他脸上,细腰几乎贴上他的身子……
罪过呀!他老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制造接近她的机会,事后还大大佩服自己一番。
滑溜的手欺上她的腰侧,手一环、臂一收,柳茵失去重心地倒在他身上。
“啊——”她惨叫,怕压到他的伤口。
他才不怕痛。他喜欢这样抱着娇柔的她,这种感觉非欲却绝绝对对是情,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
他腾出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她的脸。
“你看我干嘛?”她垂下眼睑,自问那双黑眸为何又在吞噬她了?她觉得自己陷在那漩涡中,转得头晕。
“你好美。”杜绍杰从心灵深处呼唤。
他的手爬上她的后脑勺,强制地压下她的头,让她的唇贴上他的。
天呀,这是真的吗?他真的在吻她,他的美梦终于成真!
他深深切切、轻轻柔柔地吻着她,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是呆愣得随他吮吻,可是她却彻底地撩拨了他,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悸动。
她很特别……不像其他的女人,他相信这吻之后,他再也不会想去吻别的女人。
吻……这就是吻吗?
柳茵紧张地闭起双眼承受这一波又一波混乱的情绪,这么多情感占满她的脑袋,令她无法一一体会,只能无条件地接受。
阿玲和菲儿说过,吻就是湿润的交缠,吻是一种感觉。那为什么这个吻有那么多种感觉?
她们也说吻令人手软、脚软,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好紧张?
还有,吻不是应该是恋爱时才有的事吗?那她现在是在谈恋爱罗?
这种腻人的甜蜜舌忝吻真是可怕,把她的心提上又放下,还将她的脑袋捣成一团浆糊。
吻多了会不会变笨?她很想问他,但没机会。
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是和刘善淳在一起时的呵欠连连,还是和杜绍杰在一起的紧张、害怕?
为什么只要有他在,总会有许多状况发生?就算是和他握手也能教她轻颤?
杜绍杰无法再专心吻她,因为她蹙眉时情不自禁地回吻着他,令他受宠若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恐怕她自己还没发现她在回应着他吧?
这令他醺醉,像是他的初吻——不,比初吻更教他疯狂。
趁自己尚能煞车前,他移开唇,吻上她的耳垂,然后呢喃着:“就这么决定了。”
“什么决定?”喘着气的柳茵嗅到一丝危险气息。
“我们不要当干兄妹了,”黑眸定定地锁着她,“我们是男女朋友。”他说得直接,忘了该加点浪漫。
“不要——”浆糊刹那间组合成大脑,“又不是你说了就算数,我不同意。”
可是……她想,都被他吻了,接吻的都是情人,不是吗?
“我们本来就像是男女朋友,我感觉得出来。”他可是第一次吻得那么带情,这小女人刚才都用行为“承认”了,现在还嘴硬?
“我感觉不出来。”为什么她感到好害怕?明知道脑中、心里都拒绝不了他,还是很害怕将感情托付给他。她思念他刚才给她的甜蜜,却又劝自己小心些。
“那是你没经验,我们再来一次你就可以感觉到。”他负气地说。
“才不要,大。放手啦!”泼辣的个性又回来了,“你已经有很多女朋友了,少我一个没差。”她愈说愈离谱、好笑。
杜绍杰错愕地放开手。原来茵茵一次又一次地刁难他是有原因的,她不信任他,认定他是个“滥情芭乐”。
“我说我要追你以后,我有再找过女人吗?”
“我不确定,”她的回答令他眉线纠结。“我怕……”她怕和他谈恋爱会来去匆匆,也怕……很多、很多事,讲也讲不清,“我要上楼睡觉了。”柳茵索性不再说。
幸好杜绍杰头脑灵活,知道她在怕什么。
时间,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唉!”他重重叹气,叹出心中千千结。“生气也别狠心把我丢在这里呀。”又哀叹了一声。自从回来台湾后,他愈来愈忧郁了。
柳茵还是没理会他,径自回房睡觉。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杜绍杰才起身走回房,躺下时已汗涔涔,睡意全无。
“问世间情是何物……”一向将情拿在手中玩弄的情圣竟然也会这样感叹。
对面房的茵茵睡着了吗?
他想她想得“柔肠寸断”,他需要很多、很多的“肠胃散”和大量的“强心剂”,因为她非常害怕爱上他。
时间会证明一切。他试着用至理名言来安慰自己。
第七章
席岱庭换下工作服,随便找条橡皮筋绑束好长长的卷发。热死人了,她为什么要留这头发?还不是因为妈妈嫌她太粗鲁。
真羡慕妹妹,可以剪短发。
她走回沈浩的身边,摘下他手上的香烟。“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自己说过的。”捻熄烟,坐在他身旁。“话说得很漂亮,自己却做不到。”
“我们不一样。”男人抽烟是嗜好,女人抽烟是难看。沈浩没有烟瘾,他对任何事物都不会上瘾,抽烟只是因为心中苦闷,就是知道它不好,才故意想害死自己。
“哪里不一样?性别歧视的家伙。”席岱庭从他口袋中抽出一包烟,将它丢进垃圾桶里。“不想待在邵家就闪人,犯不着自杀。”她最近心情也很糟糕,所以特别容易对沈浩动气。
“走或不走迟早都要死的,反正我这条命是姓邵的人捡回来的,注定要赔在他们手中。”沈浩口气平稳,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很淡。他不是不想离开邵家,只是在等待时机。
“不要老是提‘死’这个字,听得我很烦。”她成天往医院跑,能不忌讳吗?
“伯母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
席岱庭摇头,不自然地偏开头,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伤悲。
她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刚进门的杜绍杰,很高兴能有藉口扯开话题。
她向杜绍杰挥挥手,“杜哥,你一个人来?妹呢?”
“阿浩、阿庭,”他先打过招呼才回答问题,“茵茵去学校排戏,我约她在这里吃饭。”
事实上是柳茵约他到炽狂夜色里吃饭的。自从那晚接吻不欢而散后,柳家就从未开伙,大部分时间都是上馆子吃,有时候她还带两个电灯泡陪衬。这令他非常生气,更贴切的说法是他为此撞墙不下百次。
他知道茵茵现在很害怕和他独处,怕独处时他又会用千百种攻势软化她。
他是那么卑鄙的小人吗?杜绍杰扪心自问。
是……不过,他是逼不得已。不下流些,要追到民国几年?
席岱庭注意到他叫柳茵“茵茵”,而不再是喊“妹妹”。
这对冤家又吵架了吗?一个成天恍恍惚惚地发呆,一个则是哀声叹气、一反潇洒姿态。
“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告诉厨师比较快。”席岱庭忍下疑问,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她隐约有了答案。
“我等她来再点。”多么情深义重的男人,这种男人竟然有人不要?“伯母好一些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