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吸吸夜风,好想大哭一场以泄恨。
“说真的,茵,沈浩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们……”
“才没有,别乱想。沈哥是我的大哥,他只是出于关心而已。”说到最后开始咬牙切齿,老是爱保护她,她被“关心”得都有点烦。
“要不然你去追沈浩好了,他那么酷,又那么迷人。”损友灵机一动地鼓吹。
“不行,沈哥就是沈哥,我和他不来电。”
谈到这里,两辆摩托车到来,是“克难”和“阿呆”来接他们的女朋友。
阿玲、菲儿分别跳上车,很守法地戴上安全帽,就要狠心地丢下柳茵一个人。
“不然你去追新转来的酷哥刘善淳好了。”菲儿临走前奉送这一句。
刘善淳……那个瘦削冷淡的帅哥?也许喔。
柳茵“含泪”送走两位好友,踱步离开校门口。等她走到“炽狂夜色”时,她一定要大哭一场,看沈哥如何是好。
气死人了!
***
柳茵独自散步在街头,爸、妈今晚相约去饭店享用烛光晚餐,放她一个人在家。
唉!心情真孤独。
想不到多年的悲哀就是因为沈哥而起的,她的幸福都断送在他手上了啦!
沉重的步伐来到一条热闹的街头,她孤单的身影穿过一家旧书摊,擦身而过时,不小心撞落一本书。
她弯腰拾起书皮泛黄的书,陈旧的封面印着四个烫金大字“连锁情咒”。
“连锁情咒……”她蹙眉低喃。
也许她需要施些情咒来挽救她悲惨的生活。
“阿桑,这本书卖多少?”
“二十元。”打盹中的老妇迷迷糊糊地丢下这三个宇,又回去向周公报到了。
柳茵丢下二十元硬币,将书塞进包包中,脸庞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
不对,什么时候她柳茵变得那么可悲啦?
笑容顿失,她找个公共电话,拨去庭姊工作的PUB——炽狂夜色。
“喂,庭姊,是我。”
“妹妹,你人在哪里?不是约好到这里一起吃晚餐的吗?沈哥刚才还在担心你。”一连串悦耳的声音难掩席岱庭的精明。
沈哥,讨厌的沈哥!“庭姊,我不去了啦,我想回家。”闷闷的哭腔哭调传出。
“妹,你没在哭吧?”席岱庭慌了。
“还没。”这句话代表想哭,但是时候未到。
“你又怎么了?”
“心情不好。”
“为什么?”才刚问完,店里的客人又在召唤她,席岱庭连忙喊着:“我叫沈哥来和你讲——”
“不要!”柳茵对着听筒大叫,她就是心情太糟才不要到炽狂夜色发飙的。
太迟了,沈哥已经来了。“妹,你跑到哪儿了?有什么事?”机器人似的没温度声调。
“没有。在学校附近,我不去PUB了,我想回家。”
“又在闹什么脾气?”他的口气好像很不耐烦。
“没事,想哭而已。改天再告诉你。”等我控制好情绪,再去找你算总帐。她在心中补充道。
“要哭明天再哭,明天阿杰就会回来。”这就是沈浩的幽默,他可没闲情哄妹妹。“要不要我去载你回家?”虽然他从来没有接送女人的习惯,但他可以“勉强”为妹妹破例。
“不用。”多谢鸡婆喔!“我叫部计程车回去。”
“不行!”沈浩沉下声音,坚决反对。台湾治安太差,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单独搭车?“不要我载就叫司机去接你。”下了命令,他的决定是不容争议的。
柳茵在电话那头扮个鬼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知道了啦,我叫司机来载我。”
“别敷衍我。”连再见也不多说,沈浩挂掉电话,谅妹妹也不敢对他扯谎。
“老是把我当三岁小孩看。”柳茵对着“嘟嘟”大响的电话筒抱怨着。
在电话亭内挣扎许久,她还是打电话叫司机来。皱皱鼻,大骂自己没志气,没胆顶撞沈哥。
真郁闷!
讨厌的情人节,害她觉得异常孤单。
第二章
“班机不是昨晚就该到的吗?”柳哲昆泡了一壶冻顶乌龙,以十分老练的手法将茶水分别倒人杜绍杰、柳太太和自己的杯中。
“是啊,可是多伦多的一场雷雨延误了班机起飞的时间。”杜绍杰用鼻子先“品尝”过热茶的香气,胸口舒了那股疲倦,再将荼喝下去。
他轻松地靠在柳宅前厅的沙发椅上,清晨八点,艳艳的南台湾太阳光已斜斜地照进厅前,落在他短裤没遮掩到的长腿上。
从多伦多到温哥华、从温哥华到台北,再转机到高雄,这超过十五个小时的奔波似乎没累垮他,他脸上仍是一片灿烂,黑眸中依旧精神奕奕。这大概是因为他坐的是头等舱,候机时享用的是贵宾室的缘故吧?
其实这接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也并没有白白浪费掉,光是口袋中多了三、四张名片就该算是“受益不浅”吧?一张是贵宾室中的女经理给他的,一张是多伦多到温哥华的女空服员的,一张是温哥华到台北时,邻座的美女的。三张都亲笔附上她们的私人专线。
不到一天认识三位美女,嗯……他满喜欢这种感觉的。
“你父母最近忙不忙呀?怎么不一道回台湾玩呢?”柳太太问道。杜、柳两家算是世交,她和杜母姜淑媛又是大学死党,如今分隔两地自然思念彼此。
“还不是老样子。爸还是三天两头就出国,巡视各地的旅馆,妈则是溺在她的花店里,找一堆藉口逃月兑坐飞机的机会。”提到爸的国际旅馆生意,绍杰的眉头又攒在一起了。
“你爸还是坚持要你明年正式到公司里工作?”柳哲昆知道他的“干哥”杜宇的牛脾气,他敲定的计划绝对会执行。
杜绍杰紧抿的嘴唇缓缓一扬,不屑地笑着,“他坚持不坚持是他的事,我还没过腻摄影的生活。”语气中预告着将来的“家庭伦理大悲剧”,杜家父子之间的火药味相当浓厚。
“对了,”柳哲昆扯远话题,自知不宜再深人讨论下去,“你的房间在三楼,在妹妹的房间对面,你们年轻人可别把三楼的屋顶掀翻了。”
“安啦,顶多把整栋别墅弄垮而已。”杜绍杰开了个玩笑。“妹呢?还在睡?”想起这个人人手上的明珠,他唇角勾起一个很温柔的笑。
妹也有二十二岁了吧?她外型变了多少?
十四年来未曾见面,只收到一张她国小的毕业照,之后都是依赖电话联络感情的。
“大概吧——”柳太太话才刚说完,厨房就传出一阵碗破碟碎的巨响。“妹妹,你在厨房吗?”
“呀——”凄惨的尖叫声不是出自柳家独生女茵茵是谁?接着下来又是铁锅、杂物撞成一团的声音。
“你在干嘛?”柳太太一手抚住心中,一手抚住耳朵,幸好左邻右舍之间隔了一块小草地。
“洗碗。”回答掺着怒气,好像在气处处和她作对、不听话的碗、碟兄。
柳太太表情“抱歉”地瞄瞄刚到家做客的杜绍杰,家丑又外扬了……她这个娇滴滴的女儿活了二十二个年头,没一次洗碗不造成惨剧的。
事实上,茵茵是煮菜闹成火灾、拖地弄成水灾,没一样家事能做好。百般无奈之下,柳家的家事一向是由柳太太和柳哲昆打理的。
这家事做不好还不打紧,柳家夫妇还特别替她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的司机,因为二十二岁的她尚未能考取驾照。原因不是不认真学,而是高雄县、市没一个驾驶训练班愿意收容她,因为只要方向盘到她手里,她就有办法把车子撞烂。
总而言之,和“独立”扯上关系的技能她都不太行,这辈于注定要受人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