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端木遥已多日没回别馆,古晶央求品逸带她出馆寻夫,没想到却听到小叔和自己的夫婿起内哄,原因和品逸日前说得并无差异,古晶当场愣住了。
“他已经回别馆了。”扶人的正是莒品逸。
“我也要回家!”古晶在品逸的执意搀扶下,并没有太大异样,只是往昔那双灵活的眼今晚特别惨澹,清秀的脸颊上没有任何表情。
连泪痕都淡了。
“那我们快回别馆吧,省得遥找不到人。”莒品逸误会她的意思。
强力摇摇头,古晶询问,“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被问得莫名其妙,莒品逸不大高兴,扬起眉表示,“只要我说出的话,当然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那就好了。”古晶松口气,君子门好大,没人带她可真走不出去,“你上次说过要帮我的。现在我要『休夫』回江南。你帮不帮我离开君子门?我有盘缠,可以自己回家。”清楚地说明意图。
“啥?”以为自己听错,她要干嘛?
还没开口,泪水又像溪水般,扑簌簌地流下,“我要回家!遥哥喜欢别人,我好难过……”
不知该劝,还是该答允。只是看到平日活泼的古晶居然哭成个泪人儿,莒品逸眼眶也红了,点点头。
真的算不清自己到底抹去几次眼底的泪,她不要嫁人了。既然男人可以休妻,那她当然也可以休夫。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等她回到江南老家,还是生龙活虎一条。把她当成别人的代替品又怎样?只要她回江南,小桧一定帮她把欺负她的人整死,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一想到夫婿心中喜欢的女人是似水,原先告诉自己不哭的,可是不知为何泪水总是停不下来。
原来遥哥喜欢的是别人!迸晶愈想愈难过。
“别哭啦。”莒品逸擦去古晶脸上的泪,都是她这个大嘴巴害的,“我带你回家,你不要再哭了。”
迸晶吸著气,“我知道不要再哭,可是就是停不下来嘛--”
莒品逸叹口气,拍拍古晶纤弱的肩。谁教她无缘无故惹来这场祸端,好好的毒物房不待,跑出来多管闲事。这下可好,人家要“休夫”,回江南去了。古晶不懂功夫,在回乡的路上要出什么意外,她拿什么赔遥?
不过女人家可以休夫吗?莒品逸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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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还没找到吗?”
坐镇君子门的大厅,胡雪姬满脸愁容,追问北六省回报的探子们。
“禀报夫人,在通往苏州路上的客栈和茶坊全发下画像,没有一个掌柜说看到少夫人。”六个穿著深色单衣的探子,拱手低头回覆。
他们六个可是竹堂的一流密探。
原来,竹堂堂主竺品清早派出手脚俐落的手下调查,在古晶离开君子门将近快半个月时间中拚命搜寻,仍然不见佳人芳踪,这可急坏所有关心的人,也累坏竹堂的奸手。
“不可能!一个妇道人家,从来江北至今,没出过一趟门。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人?再去找。”从厅堂的后方冒出一声怒吼。
原来知道探子回报,端木遥早管不住自己的双脚,冲到厅堂来。没想到又是这种教人失望的回答。等不及母亲说话,他一拍墙壁,大声驳回。妻子怎么可能平空不见?她那么娇弱,怎么会吃得了餐风露宿的苦?到底是谁告诉她似水的事?到底是谁?端木遥快疯了!
胡雪姬心疼地看著儿子,怎么京城里两大痴情种,全是自己的儿子?安慰他,“不要再担心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小晶的下落,你不相信品清的能力吗?他可是咱们君子门里出了名的『笑面虎』,有他在掌控北六省的通联网,没有敌人可以轻易月兑离他的搜索线,更何况是从没出过门的小晶?”
“可是,她就是不见了,她不见了!”嘶吼的声亮里掺杂些许的哭音,他快崩溃了。
仔细一瞧,他真的憔悴了。在“丢妻”的这段时日里,他放下“君子门”的工作,整天窝在竹堂和竺品清讨论“妻子”的可能下落,眼见飞鸽一笼又是一笼放出,快马一匹又一匹派出,寻妻的消息在君子门的大、小分部当中发酵,而古晶的踪影依旧石沉大海,他心急如焚。
除去眼睁睁看似水生命消逝的无奈,他又再一次印证自己的无能为力。
天哪!有什么罪过都让他一个人承担好了。千万不能让他的晶儿有任何损伤,他在心里苦苦哀求。
“涵碧山庄派来的人,可能也在这几天就会到了。”提醒儿子。
胡雪姬有些烦恼,江南第一庄在商场上的难缠和精明是大家都知道的,当家的胞妹不远千里嫁到江北,结果却走丢了!一个不谙武艺的女子在赫赫洋洋的君子门里不见了,而且找了将近二旬,还搜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事要传出去还真是会让人笑话了。
当家的少年书生会怎么想君子门的人呢?
“要来就来!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命陪葬。”
端木遥形似疯狂,把话丢下后,一转身就快速飞奔出大厅。他再也待下下去了,非要亲自出去寻找妻子。当初是他在江南发现她的,只是执意她有一张相仿似水的容颜,便上门提亲了。而后,才知道她有一个显赫的家世,相处后,才模一清她有一个表里不一的性子。
晶儿是个绝对不同流俗的大家闺秀,却同样牵动他的情。
她不是殷似水。但她的一颦一笑却比似水更牵动他的心,只是愚蠢如他漠视了这个事实,单单耽溺在她绝美的纯稚里,不愿意接受别人无礼的窥视,便将她圈在清风别馆,只想独占她。
“唉!怎么会搞成这样?”
独坐在大厅。胡雪姬非常郁闷,她的确没想到平时乖乖的媳妇儿,会说不见就真不见。留下来的字条里,才知道跟似水有关。天!殷似水这丫头是要来亡君子门的吗?在世时,把两个儿子耍得团团转;人走了,还可以把她的好媳妇逼得离家出走。可见人不可以太好心肠,不可以随便收留孤猫、野狗,否则下场就像她,没事还惹得一身腥。
有谁知道她的乖媳妇儿到哪里去了啊?
莫非真出了什么意外?否则,不会功夫的小丫头到底可以跑多远?
除非她会飞天遁地?胡雪姬跟负责找人的竺品清一样,非常不明白。
第七章
孟秋午后,在将要过江的最后一站官道旁。两个身穿儒衫的俊美少年行色匆匆,快步走入“高升客栈”内。
“小二哥,来一桌上好的时鲜。要快!”走在前头,身穿崭新宝蓝缎衫的少年高声呼喊。
“随便吃吃就行了,莒哥。”
苞在蓝衫少年身后,也是一身织锦缎、贵气十足的少年。他手上摇著折扇,微弱的气息从后面窜出。
“怎么行呢?晶弟,你就是不重视吃。现在又不是在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更何况我们还有一大段路要赶。你别还没到地头,人就先倒了。趁现在有好吃的,先吃个够本再说。”带头的少年不肯,硬是拖著闷闷不乐的好友往二楼的上座走去。看样子也知道定是富家子弟,小二哪敢怠慢,快步往厨房吩咐去了。
“天气热,我吃不下东西。”
走在后头的少年边走、边拿下头顶上的斗笠。哗!一时之间,客栈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呆了,谁家生的小鲍子这么俊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灵动中洋溢著纯稚的丰采,绑成一束的青丝长及腰间,随著吹进客栈的风,轻轻摆荡。一时间,只见著客栈内几个北地姑娘全睁大眼,往他瞧去。阅人无数的掌柜也不禁拂掌,好个俊俏的后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