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我还是很高兴自己是南宫琉璃!”点头,琉璃忍住又将夺眶的泪,必须坚强,她告诉自己。
“后会有期。”古灵郑重道别。
“后会有期。”终于放开夫婿的手臂,琉璃转身。
她心中有万千个声音,我等你后悔!一定要来找我,一定,一定……
琉璃知道这一别,身后的春秋即成天涯,但无所谓,她已经完全知道夫君的心思了,她知道他寂寞的来由……如果这一场债,是爹爹欠古家的,那就由自己代还。
听著琉璃渐行渐远的步伐,古灵无声的泪水在面颊上滑落,是他自己把进门的幸福推走的,这一生,有这一场纠缠,他也不枉了!就让爹娘的恨随著这场冬雪飘到他和琉璃的心底,融化、消失……尔后,无人忆起!拿起箫,古灵悠忿地吹起……
“姑娘,你振作一点!”女乃娘忙著替琉璃抹掉额上的冷汗。
“我要宝宝……宝宝……”
昏迷中的琉璃还在呼喊她肚里的女圭女圭。没人知道琉璃是哪时候从古家回返南宫家的,等到家人发现时,她已经昏倒在门口,急得南宫庆直捉著大夫上门看诊,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有身孕四个多月……
这会儿,昏倒风雪中,不但有掉孩子的危险;连琉璃的命保不保得住都很难说,吓得连老太爷都拿出他珍藏已久的“千年雪参”,忙著催女乃娘熬煮,非把孙女的小命保住不可。怎么会有这么不幸的事?都被休回来了,才发现有身孕,到底要不要到古家理论……老太爷和南宫庆在琉璃的绣房外徘徊,却听到隐约从房里传出的声音……
“我要宝宝……宝宝……”
两人相视一眼,这是琉璃的心声吗?连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还在想女圭女圭?那就一定要帮她留住孩子。
第十章
“唉唷!那棵该死的树!”
盂春时节,百物滋长,万象欣欣向荣。就有一个身穿翠绿儒裙的身影不这么想,君不见在寄啸山房前的她跺脚、咬牙,对著全庄唯一一棵面龄以上的老椿树不时跳脚,气苦懊恼的模样甚是逗人。
“古晶,你一大早就喊爹叫娘,很吵人耶!”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古桧从树技上垂下半个身体,有气无力地看著她。
“哎呀!你在啊,正好!快点帮我把纸鸢弄下来。我被它……”
看到胞弟,古晶好像看到救星一样兴奋,开始叽哩咕噜,把自己的纸鸢如何与树“结仇”的经过迫不及待地说一遍,央求古桧做做好心人。
摆摆手,古桧都自顾不暇了:“不行!我忙著练功。最近被大哥盯得满头包,你又不是没看到?否则干嘛大清早就挂在树上?有银子也不干。谁教你太平时不把工夫练好!现在风头不对,我偷懒不得,万一被大哥逮到了,我吃不完兜著走。你请自便吧!”
“小气鬼!”气得冒火,偏又不敢爬上树和古桧捣蛋,古晶非常识相。
最近是非常时期,全庄都笼罩在古灵的严重低气压中,凡事都出错不得,轻则薪赏被扣,重则请出古家。古大庄主的俊脸可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会儿大家才知道有夫人在的时候真好,至少庄主忙著和夫人调情,也不会像现在整天坐镇书斋,管东问西,搞得人人精神紧绷,就怕一个错处落到古灵手里,那就真的叫祸从天降了。
无聊地理著地上的石块,古晶嘟嘴:“好想念嫂子哦!不知道她在干嘛……”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会想嫂子啊?”古桧闲闲地回嘴。
“你才没良心,我有派璧月去找嫂子啊!南宫家不让见,还要咱们小心点。根本见不到她!”古晶唠叨直说,她真的满想念琉璃。
她时常偷偷派丫环到南宫家附近绕,只盼琉璃哪天出门,被她的丫环遇上,好替自己把想念之情一吐为快,可惜这一阵子南宫家很少有人出人,别说碰到琉璃,连看到仆役进出都是难事。唉!她真是无聊到快要发疯了。
听到古晶的叨念,古桧的心情更沉闷了,他受的苦到底要到哪天才算完呢?早上练功,下午要念书,晚上则跟大哥看帐本和管事,他所有的时间都被捏得精准,根本打混不得。怎么没个嫂嫂,他的苦海就无边无缝呢?古晶还闲得无聊呢,大哥不会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放给他管吧?自己出家当和尚?越想越可怕,古桧根不得马上包起自己放在钱庄的私蓄,一走了之。古家的事那么多,产业又大,古桧自从加入管事后,一点也不开心自己姓古了。
“你想大哥会不会把嫂子找回来啊?”古晶满怀希望地询问。
迸桧正为自己的处境难过,想也不想,便回答:“有希望,但情况绝望。”
“啥?”古晶可不了解弟弟在打什么哑谜。
“你这小傻子。想咱家大哥是要脸有脸,要钱有钱,年纪轻轻就管著众多产业,正所逢人生得意时啊,怎么可能放下自己的身段求嫂子回家?即使很想念嫂子!即使很爱嫂子,明明大家都已经猜到没有嫂子作伴,他连山房都不想回,他还是会死撑到天塌下来的那一天为止。”古桧的言下之意,就是请古晶不要做无谓的揣想,不切实际又伤身。
“唉!真无趣……”长嘘短叹,古晶望著啸山房的门槛,她也不想进去。
这对双胞胎就在各自门口做运动,一个练体力,一个练吐气,可不知道阵子鲜少在山房出现的古灵正巧独坐春秋亭,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没半句遗漏,要是他们知道,可是要连下肚的早膳都吐出来了。因为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琉璃,打从他休妻后。
原本想趁著这片春光吹萧的古灵,听到胞弟私下议论自己的性情,更是心烦得不想惊动房外的他们了,随他们讨论去。除了乘机探知庄内人心的起伏之外,也反省是否事实就如同古桧所说——没有琉璃的山房,自己待不下去。
迸家事情太多了,真要管起来,整整一个月不回房恐怕也忙不完。只是这阵子他越忙越懒,意兴阑珊,身旁非要有总管或是古桧提醒,他才交代得齐全。这也是古桧越帮越怕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看到大哥在大嫂离去后,俐落的样子完全失去,多的是几分的消沉、落寞,一个人闷不出声就大半个时辰,叫他也得不到回应,失魂落魄,连老夫人都慌了。
这样的古灵从来没人见过,怎么做起?庄主还在想夫人吗?大家都在猜,但没人敢说穿。众多管事只好自求多福,各自中用,省得古灵管累了,丢下大家一走了之;因为古家的帐本是公开在众多人的眼目之下的,连庄主每月都须固定的薪俸,不曾多取。而且,古灵强力训练少庄主管事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现在大小会议都有古桧的份,溜也溜不掉,尽避他装疯卖傻,吊儿郎当,还是逃不了。只是大伙儿的心里都怀疑:少庄主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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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您不要这样子啊……璧月去给夫人磕头,下跪!求她回来……庄主您要振作……”看到古灵一个人在春秋亭发愣,神色寂寥,璧月突然像疯了一般,跑到古灵面前,抱著他的腿大哭,她的哭声凄切,令人鼻酸。
没料到有这一招,古灵愣了一下:“你……这是干嘛?”
“如意她是故意的啊!我们全都误会夫人……我去给她磕头……”璧月哭得乱七八糟:“庄主……您要好好的,全庄的人……都靠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