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听得头皮发麻,呼吸急促,他一把抓起泪流满面的陈心苹,咬牙吼问道:“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跟他……”
“哥……”陈心苹羞愧的闭上眼,任由泪水溃堤。事到如今,她再隐瞒又有什么用?“是,他说得全都没错,我为了想早点知道真相,所以……”
“所以任由这家伙羞辱你?”陈天南心如刀割,“心苹,你疯了!这家伙丧心病狂,良心根本被狗吃了,他不过是想藉此打击我们,你怎么可以相信他的鬼话?”
“我没有选择……哥,只要公司有一线生机,只要你不再让人在背后嘲笑,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心苹……”
陈天南自责不已,恨自己不但保不住鲍司,更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
“那么十年前的事呢?”他用力摇着她,痛心的问道:“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就是十年前那个玩弄你的混账?”
“哥……”陈心苹哽咽着说:“不要问了……”
“真的是他!你为什么不说?”陈天南简直难以接受这个打击,“这十年来你为了这家伙承受了这么多折磨,甚至为他……如今为了保住鲍司,还三番四次被他这般羞辱!你值得吗?”
“哥……”她泣不成声,摇着头道:“别说了,这一切都是命,都是命……”
“不!这一切全是这该死的浑球造成的!”陈天南怒瞪着双眼,指着易仲寰咆哮道:“你这个人太可怕了!为了你所谓的仇恨,十年前就有计划的潜伏在公司里,为的是什么?就是想存心玩弄我妹妹的感情?”
“玩弄感情?”易仲寰冷嗤一声,“你未免也太看扁我了。我十年前易名王寰,待在鼎立,为的是想找证据,只可惜你父亲老奸巨滑,我一无所获罢了。”
“我们陈家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当然找不到任何证据!”
“是吗?”
“没错!”陈天南咬牙切齿的道:“易仲寰,要不是你,我们兄妹不会这么惨!我们陈家今天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全都是你害的,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住口!家破人亡的是我,不是你!”易仲寰的神情顿时变得阴鸷,恨恨的一字字道:“陈天南,当年是你父亲害得我易家三条人命平白枉死,我今日不过是要你们血债血偿罢了,而你,根本没有资格谈复仇!”
“三条人命?”陈天南瞪着眼,胸膛剧烈起伏,“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爸爸怎么可能杀人?”
“不可能吗?没错,他当然没有亲自下手,但我们易家三条人命却间接被你父亲所杀!”易仲寰咬着牙,终于说出实情,“当年,我父亲经营一间进出口贸易公司,偶然的场合经由刘一坚的介绍和你父亲认识,双方一见如故,岂料这不过是你父亲诱骗我父亲上钩的开始!”
提起往事,易仲寰的厉眸中难掩痛楚。
“你父亲藉股票上市为名,拿着一堆股票向我爸爸借款,最后证实这些股票竟全是假的!我爸爸几次上门催讨,却被你父亲的属下冷言冷语的挡了回去,而后,我们的公司莫名的开始周转不灵,一夕之间债主全找上门,经查全是你父亲搞的鬼,我父母一时承受不了打击,双双服农药自杀!”
“不——”陈心苹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难以置信的不断摇头,“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爸爸他绝对不是这种人!”
“事实摆在眼前,还会有假?”易仲寰定到她面前,恨声道:“这十年来你过得很痛苦?你知道我所承受的痛多过你百倍不止吗?多少个夜晚,只要想起我的妹妹不过是误饮了桌上的农药,就……”
“不!”陈心苹背脊一凉,双腿一软,几乎跌倒,“不……她不会也……”
“没错,她死了,只怪我回家得太晚,不但救不了她,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口吐白沫死在我怀里!”易仲寰一把抓住陈心苹的肩,厉声道:“那年她跟你一样,正值十八岁的青春年华,你知道她死前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些什么吗?茫然、恐惧,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死神竟然找上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会是这样的!”陈心苹尖叫一声,双手掩住耳朵,“这不会是真的……”
陈天南也听得脸色苍白,一连倒退数步,“这是不可能的,我爸爸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现在,你们知道你们是死有余辜了?”易仲寰用力放开陈心苹,恨声道:“拿回鼎立,不过是拿回我该得的,让你们兄妹承受我所承受的痛,才是我的目的!这下你们全都明白了?”
陈心苹跌坐在地上,泪水无助的流。虽然她仍然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但易仲寰根本没有理由说谎。
如果她爸爸真是害死易仲寰一家三口的凶手,那么上天岂不是跟她开了一个残忍至极的玩笑?
小翔是她和易仲寰的孩子,但她的父亲,却与易仲寰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纠葛的恨意不会就此断了的,必定会延续到下一代!
但她的儿子是无辜的啊,她不能让儿子无端承受大人的仇恨!
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顿时划破诡寂的客厅。
铃声响了一阵后断掉,接着又立刻响起。
陈心苹抹去泪水,强打起精神,深吸口气接听电话,“喂?”
“小姐,是我!”秋嫂急促的声音传来。
“秋嫂,怎么了?”
“不好了,小姐!小少爷他现在正在医院里!”
“你说什么?”陈心苹顿时紧抓着话筒急问道:“你说小翔他在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才到学校,老师就告诉我,小少爷因为不满同学说咱们陈家快要破产的事,又出言污辱你和少爷,所以起了争执,竟然从楼梯上跌了下来!”
“从楼梯上跌下来?”
“是啊!”秋嫂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少爷撞到了头,流了好多血,现在人在急诊室急救,医生说可能要开刀……小姐,你快点来医院呀……”
陈心苹顿时觉得一阵晕眩,话筒自她手中掉落。
一旁的陈天南听出不对劲,立刻上前扶住她,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翔他……他和同学吵架……”
“吵架?怎么可能!”
“他……他是为了我们才和同学吵起来……”陈心苹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紧抓着他,语无伦次的道:“哥!快,我要到医院去,快点!”
“可恶!怎么短短几分钟内会发生这么多事?”陈天南咒骂着,立刻转身拿起车钥匙,“快,你上楼拿证件,我们立刻赶到医院去。”
“证件……好!”陈心苹手足无措的奔上楼梯,心急如焚的她几次差点踉跄跌倒。
很快的,她拿着一只皮包冲下楼,泪水挂在颊边,慌乱全写在苍白的脸上。“哥,我们快走吧。”
陈天南搀着她,咬牙对着仍站在客厅中的易仲寰恨声道:“易仲寰,你别幸灾乐祸,你以为没你的事吗?”
“什么意思?”易仲寰冷瞥了他一眼。
“我告诉你,上一代的仇恨本该到此结束,但你的所作所为,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你知道什么叫报应吗?它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发生!我再说一次,小翔要是有事,你就是那个刽子手!”
“哥,不要说了,快点……”
陈天南再恨恨的看了易仲寰一眼,才和陈心苹快步离去。
偌大的客厅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易仲寰站在原地半晌后,转身正想离开,不料脚下踩到一张照片,想必是刚才陈心苹匆忙之间掉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