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还没骂完李尚仁,那头的赵子震竟突地脸色发白,“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骤然不支倒地。
朱以荞吓呆了!
她急慌的上前扶起赵子震,忧心得眼泪就要飙出来,“赵子震!你怎么了了?为什么吐血?难道你又跟上次一样走火入魔了?快,那你快点运功疗伤呀!”
“不用了……这次与上回不同,调气运息也于事无补,我恐怕在劫难逃了。”赵子震俊脸异常泛白,困难的一字字出声。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吓我!”惊惧的泪水在她眼中不断打转。“你不会有事的!你的功力这么强,连李尚仁都被你骗过去了,这点小伤一定伤不了你的!快,我帮你盘腿,你快点调气呀!”
“公主……我自锁筋脉属实。本来预计在未来数天内化解受制的穴道,但适才情况紧急,为了确保妳的安危,不得不急冲受制的穴道。如今我血气复涌、内力耗损过遽,只怕已回天乏术……”
话才说到此,张口又是一堆怵目惊心的鲜血。
朱以荞陡然哭出了声音,嚎啕大哭的泪水汇聚成河,几乎泣不成声。
“不要啊!怎么会这样?都是我害的,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太冲动了,怎么会又害惨了你……呜……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公主别伤心。”赵子震痛苦的咬着牙,“生死有命。想我赵子震不过一介武夫,走到今日这一地步,死而无憾。”
“不准你说这种蠢话!我不要你走!赵子震,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跟你一起走!”
朱以荞哀伤欲绝的将他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字一泪。
“你不要忘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是不要我,这世上还有谁要我?你要是嫌弃了我,这世上又有谁能容忍我的脾气?不准你走……我不准你离开我……”
鲜血不住地从赵子震嘴角流下来,“公主……早在十天之前,我就已经有了以死明志的心理准备。我并非不明白妳的心意,只可惜身分悬殊,终究……”
赵子震俊脸陡地一绷,再次吐出大口鲜血后,两眼一阖,就这么倒在朱以荞怀中。
赵子震被紧急送进了宫里,皇上急怒之下,立刻要御医替赵子震疗伤诊治。只是赵子震实在伤得太重,群医惶恐的直表示,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
朱以荞镇日衣不解带、以泪洗面的守在赵子震身边,嘴里还直喃着如果他走了,她一定不会独活的。
两人情义深浓的感情看在朱烨眼中,万分无奈。他不免有些自责,怎么会看不清两人之间早就情愫滋生?若他早点发觉,干脆将两人送作堆去,又怎会惹出这一些麻烦事?
如今,一个是他委以重任的忠心臣子,一个是他疼宠到大的至亲皇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者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其一!
终于,好消息传了回来。
素有“圣手神医”之称的秦太医远走华南山,好不容易采到了足以益经通脉、延续寿命的稀世奇药,佐以活补元气的宫中名药,这才从鬼门关前救回了赵子震一条命。
而让李尚仁打晕过去的红棠其实并未死亡,同样也被御医救了回来。
一个月过去了。有了稀世名药的加持,本就内力高深的赵子震恢复迅速,不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甚至早晚的打坐、吐纳、练气也从不间断。
又半个月过去。虽时值盛夏,但天气不算太闷,和风徐徐,让人心旷神怡。
这天,赵子震果着精硕的上半身,在武场舒展筋骨,耍了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后,才拿起随身不离的名剑出神入化的舞弄着。锋锐的剑气所到之处,声如裂帛般气势惊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功力已然恢复了七、八成。
正当赵子震练得浑然忘我时,只听得一个尖叫传了过来,“老天爷!你在干什么?!”
朱以荞一身粉黄绸衫,气急败坏的走了上来,不顾刀剑无眼,一把便将赵子震手上的剑给夺了下来。
她气呼呼的鼓着双颊,手扠腰,用力指责赵子震,“你疯了不成?身体才刚好一点点而已,你就急着练功了?万一不小心旧伤复发,那可怎么得了?”
赵子震缓缓的停形,垂眼看着娇俏动人的朱以荞,精凛的眼中不禁闪出柔意。
“妳也看得出来,我的身体已无大碍,说到底,还得感谢公主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我才能恢复得如此迅速。”
“我不照顾你,难道还眼睁睁看着你有事呀!”她将剑放下,凑近赵子震眼前,瞇起眼不断担心的打量着,“你真的好了?没有骗我?该不会等一下又要出其不意的吐血来吓我了吧?”
赵子震轻扬起嘴角,眼中的温柔藏不住。“我若是没有记错,几次身受重伤似乎都是妳造成的,只要妳安分守己,我又怎会有事?”
“呿!讨厌鬼,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存心给我难堪的嘛!自你受伤以来,我天天都在自我反省,也卑躬屈膝的向你道了好几次歉,你干嘛还要让我想起这些事呢?”
“对不起,我无意让妳不开心。”
“我说你就是存心故意的。”朱以荞噘起了小嘴,不爽起来,“是啰,谁不知道你因为立下大功,不但官拜统领大将军,择日还要封为靖王爷,威风得不得了,宫里上下,谁不把你奉若神明?你当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赵子震闲适的走到一旁,拿起布巾擦拭着汗湿的身躯。
“公主依然贵为公主,臣子依旧不过是臣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你真是这么想?总算还有点良心。”朱以荞一挥手,要身后的红棠将补品送上。“喏,这里头是我熬了一天的人参鸡汤,很补的,你先喝了吧!”
对着赵子震,红棠一反常态,笑咪咪的将补品送上。“是啊,未来的驸马爷,这可是公主的一番心意,快趁热喝了吧!”
红棠的话让朱以荞羞红了俏脸。
用力瞪了红棠一眼,才伸手将补品抢下来。“妳这死红棠,不多话没人把妳当哑巴!这婚是皇兄赐的,但我可还没点头答应哪!”
红棠偷偷掩嘴窃笑,“是,公主。但如今全宫里上下都知道,前阵子妳为了未来驸马爷的伤,担心到茶饭不思,差点就要跟着一起殉情去了。现在才想到要不要反对这门亲事,是不是太晚了点?”
“可恶的红棠!妳真是找死呀!”朱以荞红透了俏脸,将手中的补品推到赵子震手上,作势就要打红棠。
红棠笑得花枝乱颤,边跑边叫道:“公主,妳就算打了奴婢,也不过是欲盖弥彰之举,更加突显妳对驸马爷这浓得化不开的感情罢了!”
“妳还说?可恶!看妳往哪里跑?”朱以荞跺着小脚,一路追打红棠。
红棠不依的讨饶,“哎哟,未来的驸马爷,救命呀!这世上唯一能让公主乖乖听话的也只有你了,快救救奴婢吧!”
朱以荞听得更是面红耳赤,追着红棠满场跑。“死红棠,妳不是曾说过这闷葫芦的个性和我不合吗?两人在一起迟早是一场悲剧?怎么妳现在反倒跟他求情起来了?”
“天地良心呀!鲍主,奴婢算哪根葱?当时不过是随便说说的,哪能作准?如今我怎么看,妳和未来驸马爷个性互有长短,能补对方不足,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呀!哎哟,公主妳别打了,痛呀!”
朱以荞追上了红棠,又在她额上敲了一记,才气喘如牛的扠腰斥道:“好了!这次就饶了妳。下次要是再乱说话,我肯定不饶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