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强辞夺理?”朱以荞翘着小嘴,“哼,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饶!为免日后咱们再次狭路相逢,让我看了生气,干脆让皇兄将你发配边疆当奴隶好了!让你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过着颜面尽失、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我最高兴!”
赵子震在心中第一百次深深叹气。如果远走塞外真的可以让他从此过过清静的日子,那么他倒也不介意充军关外牧羊了。
“公主,我的事就不值一提了。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妳真是私自离宫的?”
“怎么?不行吗?难道我出不出宫还要经过你批示不成?”朱以荞不屑的哼了哼,“你搞清楚,你现在又不是御前侍卫,一个小老百姓,难道还有本事把我捉回宫去不成?”
“我目前确实没有这个权利。”赵子震皱眉,“但是妳乃堂堂公主,离宫在外、抛头露面,实在有违律例礼制。公主,不如我私下送妳回宫,相信皇上心急妳的安危之余,见妳平安归来,必定不会责罚于妳才是。”
“哼!我才不要回去!”她皱了皱小鼻子,“反正皇兄也不疼我了,我是死是活,他一定不会在乎的!包何况我都已经出宫了,一天是骂,一个月也是罚,不如在外玩个痛快,才不枉我这次冒这么大的风险。”
赵子震的头痛症再次复发,“公主,皇上视妳若珍宝,怎么可能不在乎妳?我想这中间一定有所误会。”
“误会?才没有哪!说到底,这还不是都得怪你!”
朱以荞鼓起小脸来,又想借题发挥。不料小拳头刚敲到桌子上,就被桌上的一幅画给吸引住了。
她好奇的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幅半果身子的美女图。
图中美人曲膝跪地、酥胸半露、两眼迷蒙、小嘴微张、侧果着背、风姿绰约,这也就罢了,重点是在美女眼前居然还站着一名全果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俊美,胯下昂首的雄风抵触在美女的嘴上,这猥亵的画面看得朱以荞小脸轰然转红。
想起刚才嫣翠的话,她恶心地将画往桌上一丢,张口就骂道:“赵子震!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心?召妓也就罢了,居然还拿着图准备依样画葫芦,简直……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赵子震轻皱着眉头,平静的将画给收起来。
“公主,我不过是个平凡的男人,关起门来和女人怎么玩,实属个人私事,实在不劳公主费心。”
“那当然啰!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管你和多少女人玩过多少次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呀!”
嘴上说得豁达,但小脸上嫉妒的神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朱以荞红着脸嗤声道:“其实在这之前,我还在为你被贬谪出宫而感到深深的内疚;现在我只后悔没有早点认清楚你的为人!要是我早知道你是这种卑鄙、无耻、龌龊又骯脏的人,八百年前就要皇兄将你赶出宫了,哪还留你到现在!”
她的话丝毫没有激怒赵子震。“公主,我是哪种人并不重要。重点是公主如果骂够了,应该立刻回宫去,省得皇上担心。”
“不要你管!”朱以荞用力瞪了他一眼后,使性子的打开房门。“我才出宫没有多久,谁也休想把我带回去,包括你在内!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过他的!红棠!我们走!”
语毕,小头颅重重的一扭,高高的抬起下巴就走了。
赵子震没有追上前去,只是轻皱着眉头,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本来此次的任务已然十分棘手,敌暗我明,让他备感压力。如今半路又杀出个让他碰不得、也劝不住的搞怪公主,看来,他若要想顺利完成使命,是需要多一点运气了。
他俊脸一沉的坐下,倒了一大杯酒,一口饮尽。
但其实最让他害怕的倒不是可能有辱皇命一事,而是再次看到朱以荞后,心中那让他强抑多时的悸动竟又随波而起。
离宫这段日子以来,他以为自己的心灵已经得到该有的平静。
不料,所有潜藏的感情却在听到朱以荞妒火中烧的声音后全盘瓦解。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不过是在自我欺骗,他从来就没有把这小丫头真正逐出心里过。
那么她呢?她出宫的原因真是只为了皇上的责骂?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趁这一切尚未开始前结束它!
但可能吗?他就算能控制自己,又如何掌握得住这小妮子千变万化、教人理不清的心思呢?
第五章
醉红楼,京城属一、属二的红门妓院。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醉红楼的大门口早已挂起大红灯笼,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门口不断的搔首弄姿,见有人来便款摆着身子迎上前去,半扯半拉的就是要客人上门光顾。
而在入夜后,大厅里,莺莺燕燕及各形各色的恩客更是热闹的穿梭其中。此时,在二楼,有一名身形瘦小的俊秀男子端坐在房间里。
男子生得极为俊秀,唇红齿白、美如冠玉,这眉清目秀的样子,看得鱼贯进房来的妓女个个心花怒放,围着他吱吱喳喳的不断献殷勤。
眼尖的老鸨也看得出来,这人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而且应该是第一次出来玩的,才会扭扭捏捏的施展不开。
她边敬酒边笑道:“这位俊俏的公子哥儿,敢情是第一次来这儿的吧?呵,瞧你脸皮薄的,肯定是害羞,别怕,既然人都来到这里了,就放胆玩吧!”
自一进门,趁着红棠熟睡而独自偷跑出来的朱以荞,可真是开足了眼界。
这妓院里夸张到俗不可耐的摆设可是她见所未见的,她也从没想过女人可以如此妖娇美艳,举手投足间勾魂摄魄,眼波流转间曲意动人,和她这大剌剌的个性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怪不得连赵子震这种男人都不能免俗的喜欢在这里流连忘返了。
她用力咳了两声,尴尬的回道:“我是第一次来没错,不过,妳也不要叫这么多姑娘来这里,让她们都走吧!”
“呵,难不成这些姑娘公子都看不上眼?没关系,我再另外给你换一换,包君满意。”
“不用了!其实我今天来这里的用意,是想找嫣翠姑娘,不知道她在不在?”朱以荞边拨去一名妓女的手,边假装无意的问道。
“嫣翠?原来公子是要找咱们的红牌呀!唉,实在很不巧,嫣翠现在正好有客人,恐怕没法来伺候公子了。”
“客人?他是不是叫──”朱以荞怕穿了帮,用力咳了一声后才又说:“什么客人这么重要?不如我出双倍的价钱,妳现在就叫她来陪我!”
老鸨为难了,“不瞒公子说,这位包下嫣翠的赵公子来头可不小,听说是前御前三品侍卫,虽说得罪了皇上最疼宠的刁蛮公主而被摘了官位,但是他出手阔绰、人品不凡,深得咱们姑娘的喜爱,所以──”
“所以她就不能来陪我了?”朱以荞听得连哼数声。
这个下流胚子,真是可恶透顶!人都被贬出宫外了,居然还敢在外头到处说她的坏话!害她变成一个陷害忠良的千古罪人,简直罪无可赦!
“既然如此,妳叫这些人统统给我出去!我就等到嫣翠有空来陪我再说!”朱以荞不悦的开始赶人。
老鸨也不好得罪客人,只好勉强笑道:“公子,这样好了,我这就去通知嫣翠快一点,请公子耐心等候。”语毕,只好带着众女人走出了房间。
房里终于只剩下朱以荞一个人。少了妓女身上刺鼻的香味,她顿时松了口气。
贼兮兮地打开门缝,查看一下外头的情况,看老鸨走进角落的一个房间里,朱以荞明白,那里必定是赵子震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