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姑娘?”李谦一愣。
乐舒晴也是一愣,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李谦倏地回神,朝身后一挥手。“就是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几名大汉露出会意的笑容,幻想着李总管许下的种种好处,向乐舒晴逃走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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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弈是被脖子上的痉挛疼醒的。
看看天色,似乎已是清晨,哦,他记起来了,自己被人击倒,好像是莫于,而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厢房里。
他坐起身,目光扫视四周,房中一尘不染,被他破坏的物品早已清理干净,而且……
等等,晴呢,她怎么不见了?是逃走了,还是……展弈一阵晕眩,差点栽倒在地。
不,不可能!他离开时还好好的,晴不可能出事,何况厢房外,还有奸几个侍卫守着啊!
“莫于!”他狂吼一声。
“主子!”
见到轩辕莫于,他不禁焦躁地问:“乐姑娘呢?”
“她……没看见。属下抱您回来时,乐姑娘就不见了。”轩辕莫于迟疑了下,低头又道:“当时,窗户和衣柜的门都是开着的……”而且床边,还留着她换下的衣服,若非如此他也不敢相信,乐姑娘竟然落跑了。
如果她对主子的爱,只有这么一点,那主子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
展弈听了脸色骤变!
落跑了?她不是要以死明志吗?她信誓旦旦的诺言呢?
他冲动地跳下床,打开衣柜,发现乐舒晴平时喜欢穿的几件衣服全都不见了。
嗡地一声,他两眼漆黑。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听信谎言,他简直愚蠢透顶!
现在天还没亮,算起来她逃走的时间并不长,要找到,应该不算困难。
他怒意澎湃,决意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见他朝门外冲去,轩辕莫于紧跟其后,步履却相当迟疑。
没有丝毫意外,马棚里没有发现久久。
“乐舒晴,妳听好,不管妳是谁、在哪里,妳都是我的!”他恨恨地说,漆黑的眼眸锐利如刀,口气比冰霜更冷。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主子把自己搞得玉石俱焚,值得吗?
看着展弈愈发难看吓人的脸色,轩辕莫于突然拉住他急欲驾离的马匹,低声问道:“主子,你就这么恨乐姑娘,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置她于死地?展弈闻言不禁愣住,拔出的腰刀在手中愈握愈紧,高举的臂膀却渐渐垂下。
莫于说得没错,经过这一闹,不论晴是不是水月王之女,单就她身上那蝴蝶形胎记,若被找回来,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即便他贵为太子,就算护得了她一时,但能保得了她一世吗?
身如泥塑般坐在马上,展弈想了很久很久,终于一声叹息,将大刀甩了出去。
还是放了她、放归她自由……
我的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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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放亮,一条大河挡住了乐舒晴的去路。
“死丫头,看妳怎么跑!”几名黑衣大汉逐渐逼向她,晨雾中,脸上的狞笑因贪婪而愈显憎恶。
没有希望了?
乐舒晴紧张地看向他们,又扭头瞄瞄身后!枯竭的荒草散落在砾石荒滩上,河中,无数漩涡奔流其间,莫说她不通水性,就算是海里的鱼,一不留神也会尸骨皿i存!
她原本方向感就不好,慌乱中错把北边当南边,现在阴差阳错跑到这里,真是天要亡她吗?
几名大汉见她面色凝重,不禁哈哈大笑。
“得罪李总管,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赏妳个全尸都是便宜妳,大卸八块喂狗知道吗?喀!”
其中一人面目狰狞,手上做出个杀头的动作,眼中露出的嗜血凶光,更能表明他所讲的一切,即将变成现实。
乐舒晴一脸惨白,突然从马上跳下,抱着久久的头,深吻一下,而后放开,转身向河堤走去。
“老大,那女人要跳江!”黑衣人中有人怪叫。
“借她十个胆都不敢!”另一人不层道:“倒是你们,提起精神,别让她搞什么花样溜走了!”
“她准是想骗我们去河边,趁乱推我们下去!”一人又道。
没有人认为她有勇气投河,那河堤虽然不高,但也有好几丈,岸边尖石横出,搞不好还没被卷进漩涡,就已被利石砸烂了脑袋。
乐舒晴一步步往前走,直到不能再迈步,方才停下,她仰头望天,黯然一笑。
“娘,我来陪妳了……”
最后,她目光凄迷地透过晨雾,看向焦躁不安站在身后的久久。
买下牠时,她原以为能和久久长久相伴,没想到却要牠为自己送行!
她在久久冲向自己的那一刻,纵身往下跳去……
“啊!”
岸上的黑衣人发出惊叫,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个个子小小的女人,竟有如此大的勇气和决心?还有那匹老掉牙的黑马,在他们眼里,难道对死都无所畏惧吗?
他们倏地前冲,奔到河堤边,极目远望,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滚滚波涛中,渺小得仿佛两叶漂浮不定的浮萍。
一个浪头兜来,瞬间淹灭了一切。
“老大,这算毁尸灭迹吗?”良久,有人吶吶开口。
“当然!”黑衣老大瞪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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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舒晴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她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还有跟着驴车一路小跑的久久!
“姑娘,是风吹醒妳的吗?”长者拉住驴车,伸手模模她的额头,见没什么异样,就扶她坐起,赞许地递上一袋清水。“妳的这匹马可了不得,要不是牠在河中奋力驮妳上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妳了!”
乐舒晴终于明白自己没死,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想起落水那一瞬,久久跟着自己坠落的情形,感动得想哭。
她凝神看向久久——牠全身闪动着漆黑沉敛的光芒,仿佛一个全副盔甲、整装待发的勇士,她冲动地跳下马车,搂住久久不肯放手,能得到这样一匹马,上天实在待她不薄!
“姑娘,霜河水又险又急,妳怎么这么不小心?”老者看着抱成一团的一人一马,迟疑地问。
乐舒晴不想对恩人说谎,于是抿唇轻道:“我是水月国人,被人发现后不容于夫家……”
夫家?没错!在她心目中,弈就是她的丈夫,而她,今生今世不可能再嫁!
这老人家也是图兰人吧?会鄙夷她吗?她努力吸了口气,迎视着他的目光。
那老者只是端详她片刻,缓声道:“姑娘,妳还年轻,做人要往前看,就算受了再大委屈,轻生也不可取。”
乐舒晴直觉想否认,忆起自己在厢房中的几度寻死,又缄默了。
是啊,就算死,弈也不会明白她的心……
想到伤心处,她掩面啜泣起来。
老者同情地看着她,点起一支旱烟。“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他轻叹着吸了一口。
乐舒晴这才想起还没向他道谢,连忙忍住泪水,向老者深深一福。“谢老伯救命之恩,舒晴刚才失礼,让您见笑了。”
老者摆摆手。“不必客气,见死不救的事,我许老汉还做不来。倒是妳自己,今后打算怎么办?妳既是水月国人,要回家吗?我在边境上开了个酒铺,可以顺路送妳一程。”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乐舒晴失神地望着远方,散乱的目光仿佛没有焦点。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正好缺个帮手,要不……妳先到我铺子里待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