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有种洞察一切的感觉,仿佛能看透她心底的一切,这令她既羞涩难当,又兴奋不已。
“有劳圣女操心,我已经好了。”
他的嗓音低沉淡漠,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和他那波澜不起的眼眸如出一辙,任何人看了都会明白他的谢客之意,但爱兰珂却没有,因为她正沉浸在欣喜中,根本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我——”
她酡红着小脸正想说些什么,聂紫芊的返回却改变了厢房里的气氛。
“少堡主……哟,圣女也在啊!”
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聂紫芊兴冲冲走进屋子,在看见爱兰珂时,惊讶地挑高眉毛。今天吹的是哪阵风,竟吹来这位难得的贵客?
“好、好漂亮的花……”
正想告白却被人撞见,爱兰珂惊了一大跳,觉得有股热气直冲脸颊。她装模作样轻咳几下,说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便撩起衣裙飞也似的逃开。
“她……喜欢你?”
若有所思的望着爱兰珂远去的背影,聂紫芊扭头看了下燕墨阳,闷闷地将手中的花束插到瓶子里,不知怎么的,刚刚的好心情忽然一下全消失了,手中的花束仿佛有千斤重。
她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自己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也就算了,知道别人喜欢他,心里又闹别扭,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聂紫芊咬唇不语。
燕墨阳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我对她没感觉,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才有感觉。”
听出他语气中的认真,聂紫芊浑身一颤,脸蛋不自觉烧红。“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管你对谁有感觉呢!”可在心底,她就喜欢他这样说,天知道,原来她还是个喜欢装模作样的女子。
燕墨阳不以为意,对她羞涩的模样很感兴趣,静静的看着她的脸。他见过比她更红更艳的脸庞,但都比不上此刻的她诱人,让人有咬上一口的。
被他的目光扰乱了心弦,聂紫芊不安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心中没有忘记他们之间那道永难跨越的鸿沟。她是聂家人,而他,却是个强盗头子!捕快和强盗,有可能吗?
“我说的是实话。”轻轻的、低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令她心底深处不自觉的颤动着。
她回眸,望见他眼中的真诚,心下一阵翻滚,好半晌后才嗫嚅道:“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深邃的目光凝在她脸上,他走近一步。“我知道。”
她蓦地瞪大眼睛,突兀地望着他。
“你是我的女奴。”略作停顿,他缓缓开口。
她呼地吐出一口长气,刚才吓了她一跳。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他要是知道她和大哥都是捕快,要是知道大哥不但打伤过他,甚至将“残花”献给魔罗天教的话,他还会这么对她吗?
“呃,午饭大概好了,我去拿。”
随便找了个藉口,聂紫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直到四周静悄悄的再没一个人影,这才捂住胸口猛吸气。
看似冰冷可怕的男人,竟会如此温柔的对她,简直让她不知该如何招架。而且他说对她有感觉,这是变相的表白,话既然已挑明,她也不好再装傻,老天,她该怎么办呀?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明白,他并不是个随便轻浮的男子,就某种程度而言,他可以称得上严肃,否则以他隐渊堡少堡主的身分,身边的红颜知己应该不知凡几,可他对女人却是一脸淡然,甚至在面对封天圣女那种大美女也是。
从小到大,她见识过的人也不算少,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像大海般深奥难懂——
说他残酷,他却命令隐渊堡的手下不许胡乱杀人;说他仁慈,这几个月来对魔罗天教的围剿却令人闻风丧胆;说他冷静,他却莫名其妙收她这个来路不明的汉女当他的贴身女奴;说他感情用事,但他对封天圣女的频频示好却视而不见。
真是难以捉模!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对她的友善是无庸置疑的,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感觉得到。
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还是她自己的心态。每次只要和他单独在一起,她就会像个花痴,什么都不会想,就只会想他,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去厨房胡乱捧了些饭菜拿回厢房,但瞥见厢房内的情景,她的心又倏地一下揪到了半空。
在燕墨阳的厢房里,刚刚才离开的封天圣女一脸笑容坐在燕墨阳身边,就连平日不太露面的隐渊堡堡主燕北漠,也大笑着陪在一旁,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这不仅仅是探望病人而已!直觉告诉她。
丙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爱兰珂总是找尽理由往燕墨阳的厢房跑,这令聂紫芊胸中仿佛憋着一股气,非常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些什么,她不喜欢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
他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在有意无意中,她已把和他在一起当成自己的特权,但她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想不到她不但会装模作样,还是个心胸狭小的女人,聂紫芊苦笑。
就在聂紫芊为此苦恼之时,被封天圣女爱兰珂缠了这么多天的燕墨阳也有一肚子不满,尤其当爱兰珂很夸张的要他直接从她的手臂上吸血解毒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找上燕北漠了。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把爱兰珂送回去!”燕墨阳开口就说,冰冷的语气不太像同父亲说话,反倒像在命令下属。
事实上,大概由于心头那份憎恨,他从没开口唤燕北漠父亲。他恨他的冷漠,恨他的薄情,还有他的冷戾暴躁、凶残成性。
听了燕墨阳的话,燕北漠有些意外。
“爱兰珂年轻漂亮,性情活泼,怎么,你不喜欢她?”这两年来,因为对他唯一的儿子心中有愧,所以燕北漠一直容忍他的无礼。
燕墨阳冷冷睨着燕北漠。“我对女乃娃儿没兴趣。”
“可是……她是伽罗族的圣女,得到她等于得到整个伽罗族的支援……”燕北漠面有迟疑。“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要是喜欢那个女奴,多宠着她点也就是了。”说句心里话,他看不出那个瘦巴巴、叫紫芊的女奴有什么好,但儿子既然喜欢,他也不必多事。
燕墨阳脸色一沉。“送她走,就这么定了,抢『残花』要紧,我没闲工夫应付她。”说完,他袍袖一甩,转身就走。
他知道燕北漠对封天圣女看得很重,但是他更有自信,只要一提起“残花”宝刀,燕北漠就会让步。因为燕北漠对魔罗天教教主宗寒麟拥有“残花”宝刀一事,感到极为恐惧,就怕他真的是魔罗天王转世。
燕墨阳料得一点也没错,在他说完这番话的第二天,封天圣女爱兰珂就被燕北漠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送走了。
如果说爱兰珂哭得梨花带雨依依而去还是意料中事,那五天之后传来的消息,就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想。
爱兰珂竟被魔罗天教教主劫走了!
“墨阳,这可怎么办?”燕北漠急得满头是汗,拼命搓手。“封天圣女落在他们手上,这下不但没法子和伽罗族人交代,万一伽罗族人投鼠忌器,转而帮着魔罗天教来对付我们,那……那我们可就真要完蛋了。”
这是个一代枭雄该有的反应和气势吗?伺候在一旁的聂紫芊不由得眯起眼睛,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像雾里看花似的蒙胧不清。
“那就去把她抢回来!”燕墨阳冷着脸,毫无表情地说,仿佛这对他而言,就像买菜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