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儿脸一红。“这不太好吧,别人都知道我是来陪你妹妹的,这样的话……别人会传闲话的,多难为情,而且……”她忽地噤声,因为萧天逸已不容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继缓的吻落在她的脸上,留下缠绵的印记,熟悉的阳刚气息熨贴着她敏感细致的肌肤,让她虚软得站不住脚,而原本推拒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紧紧勾住了他。
天啊,这是怎么了?她明明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但为什么一碰上萧大哥,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眼底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萧天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意乱情迷后,才缓缓开口。“在这儿陪着我,好吗?”带着期盼的温和笑容在他脸上漾开。
好吗?不好又能怎样?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柔情,有谁拒绝得了?
就这样,方玉儿也跟着在府里待了下来。几天过后,她就喜欢上这了,因为府里的每个人对她都很好。
萧大哥自然不必说;穆伯伯昏迷的时间虽然愈来愈长,可只要他醒着,她就有种爹爹在她身边的错觉;张阿姨话虽然不多,但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一股慈爱,让她感到心安。
不过……萧大哥的哥哥穆子峰就有点奇怪了,每次见她都是笑咪咪的,可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假。
“喂,萧大哥,你们家满奇怪的。”这天午后,方玉儿坐在窗沿上,两只脚百无聊赖地来回晃荡。
“怎么奇怪了?”华丽的紫檀书桌后,萧天逸一边处理着积压多日的公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末了还加上一句。“别你们家、我们家的,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就算再笨的人也听得出萧天逸话里的意思,何况方玉儿并不笨,她脸上一阵滚烫,赶紧侧过头去装作没听清他的话,嘴里依旧咕咕哝哝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觉得,府里的人好像都不太重视你大哥。”
大概没料到方玉儿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萧天逸一愣。“怎么不重视了?”他放下手中公文,当视线触及方玉儿时,脸色不由得一变。“你坐在窗台上做什么,当心掉下去,快下来!”
“不要嘛,你在看公文又不理人家,人家好无聊!”方玉儿撒娇的说着,两条腿踢得更起劲了。
“这里是二楼,我可不想像那天在南高峰似的再救你一次。要是无聊,待会儿我看完公文就陪你荡秋千去。”说着,他抱起方玉儿回到座位上。
“你可不许赖喔!”
软软地窝在萧天逸怀里,方玉儿一双小手不停地把玩着他头冠上垂下的紫色飘带,心思不知不觉又飘到穆子峰身上,对这个没半点兄长尊严的王府长子,起了好奇心。
“我觉得你爹肯定不重视你大哥。”方玉儿将他的飘带在食指上绕了几圈,嘴里嘀哩咕噜说着。“要不然,你爹怎么会千里迢迢找你回来?张阿姨也不重视他,每次看见他都没什么表情。”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仆人们好像也是耶,因为他说的话好像没有马总管说的管用,还有根据我的发现……”她忽然瞪大双眼。“你回来虽然还不到十天,但大家对你可比对他恭敬多了。”
“有吗?”瞅着眼前这张煞有介事的小脸,刚刚拿起公文的萧天逸不禁哑然失笑。“你可真够观察入微啊!”
“有啦,当然有啦。”见他不信,方玉儿立刻拿下他的公文,一本正经地板起俏脸。“你对他好像也不怎么重视!”她一边说着,一边重重点头。“你跟他说话总是摆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像下命令似的,哪像是在同自己哥哥说话!”
“哦?”听方玉儿这么一说,萧天逸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我倒不是故意冷淡他,只是从小同他不亲,性子又冷淡惯了,所以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至于其他人……”他思忖片刻。“大概是因为他能力不行吧。”
是这样吗?方玉儿狐疑地瞅着他。她大哥能力也不行,做生意总是亏本,可身为方家长子,他的权威却是不容挑战的。
“或者……是因为他母亲的出身吧。”萧天逸顿了顿,无奈地叹口气。“你也知道,王府这种地方最讲究出身了,他母亲生前是个丫鬟,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时,他母亲只能立在一旁伺候,所以……”
“原来是这样。”方玉儿恍然大悟,同情心立刻涌上心头。“你大哥他好可怜喔!”
听了这话,萧天逸立刻不悦地托起她的下巴。“我也很可怜,十岁离家,在外漂泊,你怎么就不可怜我?”
“你不一样嘛!”方玉儿娇瞠地瞟了他一眼。“你既是商业霸主,又要继承王位,谁敢可怜你呀?”不被打破头才怪!
“凭什么因为我强就不敢可怜我?”萧天逸把住她下颚的手随之收紧。“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可怜!”哪怕是他哥哥也不行!
“喂,你讲点理好不好?”方玉儿顿时嚷了起来。
真是的,萧大哥都这么大的人了,又即将继承永安王王位,怎么好意思跟个小孩似的说这种耍赖的话?
为了表示她的抗议,方玉儿噘着小嘴推开他,想从他身上跳起,没料到脚还没落地,就被萧天逸捉小鸡似的逮了回去。
“你放手!”方玉儿挣扎着。
“不放。”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屋外传来一个惊惶的声音。“世子——不好了!王爷刚刚吐了好多血,怕是……不行了。”
屋子里的两人立刻变了脸色,整整衣衫,匆匆跟着来人跑了出去。
松柏掩映的幽林深处,素雅的小楼隐约可见,只听见小楼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哭叫。“父王!案王!您醒醒——您醒醒啊……”
是大哥!萧天逸一颗心倏地沉到谷底,脸上神色骤变,便顺手抄起方玉儿,足不点地接连几个起落,飞身来到穆敬住的小楼门前。
“父王!”
“穆伯伯!”
两人惊叫着冲了进去。
此时此刻,拥挤的小楼里,只见穆子峰伏身跪在床前,正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着,而张月娘却一身素雅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人像丢了魂魄似的呆呆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世子,方姑娘!”带着十几个仆人立在一旁伺候的马总管赶紧迎上前,眼圈红红的。“王爷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
萧天逸浑身一震,惊呼着快步奔到床前,只见他的父王双眼紧闭,脸上苍白泛青,胸口衣襟上沾着一大片血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父……王!”他痛心地叫着,怆然跪下,眼中泪光莹莹。
好不容易和父亲尽释前嫌,他的心中已不再有恨。本想在父王跟前多尽几天孝道,但怎么也没想到,父王这么快就撒手西去……
方玉儿也跟着跪到萧天逸身边,看着满屋子悲痛欲绝的人,爹娘过世时的情景仿佛重现。她搭上他的肩头,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鼻子一酸,伤心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成串滑落。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拉过两人的视线,原来穆子峰悲伤过度,竟昏倒在地。
强忍住心头噬骨的痛楚,萧天逸赶紧扶起穆子峰,力持镇定地吩咐。“快扶他下去休息,记得叫大夫。”而后,他又回头望向一直木然坐在床边的张月娘。“月姨,这些天你也够辛苦了,要不要也下去休息一下?”
“休息?”张月娘恍惚而又呆滞地拉回视线。“我是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她轻轻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