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因齐不是这种人。”
“是吗?你怎能了解他现在的心境?毕竟未婚妻被夺是极为羞辱的事。”
良夫自知心虚,没有回话。
“子兰若被杀,你要我怎么活下去:”
“子兰不会被杀的。两国相交,不杀人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楚、齐两国已经定盟,因齐绝不会轻举妄动。”
“不行!只要有一点可能性,我就不能冒这个险!”
看着母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良夫不禁叹息。“母后,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看见良夫有松口之意,太后连忙说道:“派采菲去好了!”
“采菲?不行的。母后,她是女人,我若派她前往,会让齐国有羞辱之感,反而会导致人质被杀的危险。”
太后并不在乎采菲的生死,但是她也不愿让良夫知道自己的心思。她柔声说道:“你可以说子兰生病不能前往,而我国又无其他人具有尊贵的身分,所以只好派采菲前往。”
良夫看着开始露出笑容的母亲,为什么她就不担心采菲的安危?为什么她不会提议让采薇去当人质呢?不过这也是可以想见的,如果她真的关心采菲,她就不会把采菲当作女仆来使唤了。
他自己又比母后好到哪里去?采菲是他的妹妹,他还不是习于她的伺候?
而且他还更残忍绝情,他强迫采菲去侍寝!
采菲因此怀了身孕后,他为杜绝后患,甚至亲手扼杀了她肚里的小生命。
她的悲、她的苦他都知道,可是他也不管她——
除了不让她寻死!
虽然除了几个采菲的侍女好友之外,他没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可是他的自心还是让他对采菲有一丝丝的歉疚。
“良夫!”太后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能不能考虑我的建议?”太后满怀希望的问。
“这……”
“良夫,采菲去不要紧的,反正我们的理由很充分。而且当人质两、三年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
良夫不想纠正母亲,他自己可是当了十几年的人质。
“良夫,”太后的眼中又积满了泪水:“求你答应吧!娘年纪大了,希望儿子女儿陪在身旁,你就成全娘吧。”她跪下来,“就算我求你!”
良夫急忙上前扶起母亲。“母后,你别这样,快请起来。”
“你不答应,我绝不起来!”
“这……好吧!”
“谢谢你,良夫!”
太后站起身,继续说道:“这对采菲未尝不是件好事。本来要把她许给南蛮的王子,现在正好可利用这理由让她逃过啦。”“母后,”良夫霍然转身,他不喜欢母亲不经他的同意就为他决定任何事。“我从未说过要让采菲嫁到南蛮去!”
太后自知说溜了嘴,这是先王在位的时候,她一直鼓吹先王的;因为采菲长得越大,越像她的母亲,她可不想再见到那个贱人的化身。太后改口说道:“那是先王原来的想法。你知道,南蛮对我国的威胁很大,所以才想和他们联姻。”
“是吗?”良夫想起采菲,心里的内疚更深了一些。为什么平常的时候,她无法享受公主的待遇,而到了要和蛮族联姻或是去担任人质的时候,她又变回公主了?
他叹了一口气,他承认,他是有私心的,母后和采菲比较起来,他当然是以母后的心意为先,对于采菲,他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采菲穿着楚国礼服,戒慎恐惧地穿过齐国宫殿里弯弯曲曲的长廊。她觉得好无助、好惶恐,从来没听过哪一国的人质是女人,她真怕齐王会以为楚国故意要给他难看,会气得把她给杀了。
中土诸国交换的人质,无一不具有王族血统.不是太子就是皇孙;虽然有些国家彼此并不友好,所交换的人质在本国的地位也较卑微,但是绝没有以女人为人质的例子。
尤其现在齐、楚两国结了盟,关系更不一样了,她就不明白王兄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想故意惹恼齐王似的。齐王会不会把气全发在她的身上?
而且,王兄还要她去引诱齐王,让齐王立她为王妃,还说齐王很可能会喜欢她。
王兄一直就不管她死活的不是吗?她总是逃不过恶劣的命运。
这次子兰坚持要自己来当人质,但是王兄铁了心就是不答应,加上太后以死相胁,她只能接受自己当人质的命运。
王兄说齐王会喜欢她,实在太异想天开了吧?先不论齐王是不是真的会喜欢她,只怕齐王一看见她,她还来不及行动,就被齐王给砍了。更恐怖的是,齐王搞不好不会一刀给她痛快,反而会想一些折磨人的方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采菲越想越惶恐,每走一步,就好像走往死亡的深渊一样,教她冷汗涔涔、心乱如麻。
走到殿外时,她已经紧张得快晕倒了。
她低着头缓缓走进大殿,向齐王的方向走去。
“启禀齐王,她是楚国派来的人质,楚王的王妹采菲公主。”
“王妹?”齐王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楚国派女人为人质,岂非不把我国放在眼里?”
良夫就是有办法让他怒发冲冠!因齐火大地盯着人质,有把她拖出去斩了的冲动。不过要让良夫痛苦,可能折磨他的妹妹更有效吧?
眼前的姑娘低着头,又戴着楚国特有的高冠,根本看不到长相。因齐觉得很好奇,良夫真的会把妹妹派来?他就不怕自己的妹妹会被盛怒的他给杀了?
“抬起头来。”因齐命令道。
采菲不得已慢慢抬起头,一看见眼前的人,她张口结舌、错愕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他仍然是英俊潇洒,令人抨然心动,同时充满狂做不凡的气势。
“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好半晌,她终于找回声音,惊讶地叫出来。
“很高兴再见到你。”因齐懒洋洋地说,眼中闪烁着戏谑的神色,还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最初的震惊褪去后,采菲苍白的脸颊蓦地涨红。看见他那种得意洋洋、邪恶阴险的微笑,她忘形的跑上台阶,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两旁的侍卫立刻拔剑制止,“不可对王无礼!”
“你真的是王?”采菲惊问。
天哪!这怎么可能呢?因齐微挥手,两旁侍卫退下。
“你真的是?”她喃喃再问。
“是啊。”因齐好整以暇地说道。
采菲的脸马上失去血色,原来他就是她一直害怕会要她小命的魔鬼。
她突然想起他们欢爱的时候,他把她当成燕婉。
她早该联想到的,原来他就是王嫂以前的未婚夫,王兄对他又内疚又嫉妒的好朋友。
可是……他也是她逝去孩儿的爹啊!
想到苦命的孩儿,采菲就心痛。她为了孩子、为了他,不知哭了多少回。
她怨他不来找她,又痛于保不住孩子。她想死。王兄又以云霞、香怡的命要胁,让她连死也不可得。
后来,除了好友的打气,他也是她活下去的因素。这三年来,她心里对他总有偷偷的恋慕和幻想,希望有一天能重逢相守。但是现在看见他,她的梦想霎时破灭了;他是王,她怎么能想着和他厮守?
王兄要她诱惑齐王,她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即使齐王会喜欢她,但是也不会娶她。因为她虽然是王家之女,但从不受父兄的重视,既然地位不高,齐王绝不会立她为妃,更何况他还以为她是妓女!就算他真的会看上她好了,、一个君主怎么可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爱人呢?简直疾人说梦话!而且他还可能会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