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戴眼镜的样子真美……”靳狂终于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心怦怦直跳,三魂丢了七魄,什么面子、尊严统统靠边站,把她骗回去才是最要紧的事!
颜夏微微一怔,手模脸颊,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戴眼镜,不禁懊恼万分,“你来干什么?”
靳狂咧嘴傻笑,“看你。”
颜夏皱眉,不喜欢他轻佻的语调。
看出她的不悦,靳狂清清嗓子,收回叛逃的魂儿,正色道:“是这样的,我来是专程请你回去的。”
“哟,不敢,靳先生千方百计把我赶走,怎么会再来请我。”颜夏只要想到她珍贵的初恋就这么平白无故毁在他手上,就恨他恨得牙痒痒的。
“呃,那件事……那个,开始是那样,但后来,我已经不……”
“做人要有始有终,靳先生,半途而废不好。”颜夏不等他说完就冷冷地打断,“正如你讨厌我那样,我对你这个人也是非常讨厌的,所以,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回去。”
“颜夏……”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颜夏冷冰冰地说,“还是你们没有玩够,又为我设计了新的剧本?”
靳狂沉默。是他做得太过分了,被奚落也是罪有应得。
“哼。王叔,送客。”颜夏旋身,走向楼梯。
“等等!”靳狂伸出手,却在碰到她肩头时,及时收住。
颜夏戒备地盯着他的手。
靳狂讪讪地收回手,从口袋模了一样东西,递给她看。
看他一脸谨慎严肃,颜夏还以为他要拿出什么贵重物件,哪知道,又是一个棒棒糖。
“嗯……这是橙子口味的……”靳狂偏着头,表情极不自然。
颜夏暗暗惊讶,他竟然记得她随口说的话。一个大男人举着棒棒糖,扭捏得像个青涩小男生……颜夏这会儿就是有一肚子气,也烟消云散了。
毕竟,伤害并未造成,他顶多算谋害未遂。
颜夏抿了抿嘴,冷淡地说:“我突然想吃巧克力口味的。”
靳狂眼中掠过一抹慌张失措的光芒。他讷讷地放下手,进入极度消沉的状态。
颜夏稀奇地眨眨眼。这个自大狂妄的男人,居然也会手足无措?!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哦!“你不是只装了一个棒棒糖吧?”
“嗯。”
“为什么不多装一个?”
“我不吃糖……”
“你不吃,干吗把糖放在身上?”
靳狂不说话。
颜夏却留意到他微微变深的脸色。
靳狂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粗声粗气地说:“你到底要不要?”
“我不要,你想怎样?”
一句话把靳狂噎了个半死。能怎么样?她不要,他滚蛋就是了!靳狂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频频闪烁,却是悔不当初的自责。
颜夏一抿嘴,忍不住笑出声。
靳狂眉峰一挑,恶狠狠地瞅着她。
颜夏努了努嘴,示意他把糖交出来。
靳狂乖乖地把糖给她,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她肯收糖,就代表不生气了嘛。
颜夏两根手指碾着棒棒糖,笑吟吟地说:“不过,你得回答我,为什么身上总装着这个。”
靳狂眉头紧皱,犹豫再三,狠心下决定,“我说了,你明天就上班?”
“没问题。”
第6章(2)
江家宅邸的顶层建了一处露天花园。花园的另一端连着颜夏的卧室,这里是江暮专门为外孙女修建的。
颜夏喜静,不与外界接触,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这个小花园玩。秋千、滑梯,还有些儿时的玩具都堆在这里,像童话里描述的乐园一样。
靳狂认得几株植物,那是雨林中罕见的花草,属于重点保护的文物,这些花还是江暮托他从国外走私运回来的……想不到,竟然是为了搭建这个花园。
看来,江老头真的很珍视她。
颜夏倒了杯女乃茶递给他,然后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
靳狂尝了一口,对甜味饮品不敢恭维。他把杯子放下,靠在滑梯边,习惯地寻找香烟。
“这里禁烟。”
“哈?”
“我不想变成熏肉。”
靳狂失笑,“你是第一个阻止我抽烟的女人。她们说我吸烟的样子迷人,恨不能天天趴在我胸前看我吞云吐雾。”
颜夏浅浅笑着,“她们八成对你怀恨在心,鼓励你慢性自杀。”
“这么说,只有你真心对我好?”靳狂爽朗地大笑。
颜夏皱起秀眉,“自恋狂。”
靳狂低着头,笑意盎然,漆黑的夜眸微微闪动迷离的光泽。
有一瞬间,颜夏有些痴迷。他的外表的确优秀,如果去拍电影一定是能吸引大批疯狂粉丝。像他这样的男人,做正经生意,白手起家并非难事……到底是怎样的际遇,让他选择走一条危险的道路?
颜夏有一点点好奇。
靳狂瞥了她一眼,清亮的眸子流转出异样的魅惑。
颜夏心虚地别开眼。
“你一定要听故事?”
“嗯。”
“为什么?”靳狂的口气透着一丝丝烦躁。
颜夏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他在害羞吗?“一个盛气凌人的大男人随身携带可爱的糖果……换成谁都会好奇的。”
靳狂低咒一声,咬咬牙,恨恨地说:“我说了,你不许笑。”
颜夏抿嘴笑,点点头。
靳狂挠挠耳后的头发,欲言又止。几次话起了头,都说不下去,“其实……”他干脆蹲下,重重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地说:“原先,我有一个顶头上司。”
“你也有上司?”颜夏打断他。
靳狂怨怒地横了她一眼。
颜夏乖乖闭嘴。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讲故事,任意打断他的话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靳狂往衣袋模了模,忽然想起什么,颓然地放弃,“他应该算我的养父,在废墟堆捡到我,给我吃的、喝的,教我玩枪,教我战略。他很照顾我,也常给我讲做人的道理。他说,做大事的男人,一是要对手下兄弟好。兄弟是换命的交情,有兄弟为你拼命才能稳坐上位,这一点绝不能忘。”
“这第二就是要对自己的女人好。像我们这些居无定所的杂牌军,过一天赚一天,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女人肯跟你,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你身上,过担惊受怕的日子,要是不对她好,就是混蛋、败类。呵,他就是十足的混蛋。”靳狂自嘲地轻笑,“当时他有个女人,还未成年就跟了他,十几年,大好的青春全耗在这个男人身上,他却不肯跟她结婚。后来,她怀孕,这一次,她不想再打掉这个孩子。那个时候,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天天刀光剑影,兄弟死的死,残的残,他哪有心思理会一个小胚胎?”
“他让女人打掉孩子,这是第六个孩子了,如果流产,也许她永远不能生育。两个人吵了起来,他一怒之下让她滚蛋,就这么分手了。两年后,他在街上碰到她的家人,问起她的情况,才知道她死了。”
“怎么死的?”颜夏惊呼。
“难产,血崩,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颜夏屏息,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痛苦。她看到靳狂掏口袋的动作,并用眼神向她询问,“哦,你抽吧,没关系。”
靳狂点上烟,平静下来,继续说:“他拉着我去山上烧纸,他说,男人一定要有责任心,不想娶人家就不要耽误人家,不想要孩子办事就小心点,流产很伤身体。”
“我那个岁数,哪懂这些?他说什么我都当耳边风,听听就算。不过,我倒是记住了他最后那句话,他说,女人其实很简单,很容易满足,每次,他带糖果回家,她开心得像个孩子。如果那时,他带糖果去找她,她一定会原谅他,不管他做得多么过分,她都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