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夸张,连旋转木马都装在室内,炫耀房子大,也不是这种炫耀法。她咋咋舌,大概是被嫉妒蒙蔽了理智,脚下不慎一滑,整个人朝一边歪倒了下去。
“哎……”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身旁适时伸来一只手臂,绅士有礼地扶住她。她转眼一望:哦,原来是个穿燕尾服的侍者,浓眉大眼,长得甚是好看。
不愧是百万富翁主题公园,连侍者都特别英俊。望着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夏悠凉虚弱地笑了一下,“谢谢。”
侍者立刻扬起训练有素的职业性笑容,“小姐请小心脚下。”他的视线落在她穿着上季旧款POLLINI的脚上。
夏悠凉立刻不自在地跷起左脚,挡住右脚,“你现在一定在心里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像我这样的小虾米会被邀请来参加这么奢华的活动,是吧?”她说的是实话,这男人可不可以别再盯着她的脚看了?这可是她鞋柜里唯一一双一线名牌,虽然旧了点。
“哪里。”侍者微笑,“很多像您一样的年轻淑女都迷恋中古货。”
那是因为她没钱买NEWARRIVAL,而且她也不是淑女。夏悠凉摆了摆手,“对不起,可以让我自己四处转转吗?”她还真不习惯有人随侍左右。
“可以。”侍者继续微笑,“我们的开幕典礼会在傍晚六时零六分准时开始,届时请小姐您移驾到别墅后头的大草坪观看焰火表演。”
“哦。”她根本没注意听。眼光不小心落在一尊闪着五彩光芒的琉璃雕像前头,她立刻激动万分,很乡巴佬地飞跑了过去。
“哗……看起来很华丽的样子呢……”跑到雕像前,夏悠凉张大了嘴赞叹,忍不住伸手想模,但又怕模坏了她赔不起,于是只好扬着手对这雕像虚接触了几下。
她鬼祟地四下望望。如果没人的话,很想偷偷搬走呢。
这流光溢彩的雕像是个美女的造型,绾发,垂眉,静悄悄地抚裙端坐。七彩射灯照射在她栩栩如生的美丽脸颊上,看起来仿若天仙下凡。
这才叫淑女嘛。夏悠凉扁扁嘴,汗颜自己和真正的淑女差太多了。一时玩心顿起,她学着这雕像的样子,也摆个温柔无比的抚裙姿势,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好傻。”她笑自己。
“哈哈……”突然听见身边也有人笑。夏悠凉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接着——便看见了走廊另一端,传说中的贵公子款款向她而来。
哗……她瞪大眼:这个对着她哈哈笑的男人,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帅呢。身形高大,皮肤黝黑。虽然穿着休闲款的贴身薄衫和针织马甲,但看起来就是被贴上了有钱人的标签,那样贵气,那样毫不掩饰的嚣张。他的五官标致而深刻,一头浓密黑发齐整地往后梳着,宽阔的额头下,眼耳口鼻无一不美——夏悠凉忍不住要怀疑这位公子哥是去砸钱整过容了吧?而且还是照着日韩偶像明星的脸整的吧?
又有钱又帅气,怪不得嘲笑她时笑得很有底气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拧着手开口问:“你是谁?”
“你又是谁?”贵公子才不屑答她,自己问自己的,“邀请函都是经我手发的,我不记得自己有请过你。”
唔,被戳穿了。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是在路上捡到那个中国结,上面写着时间和地址,所以我就来了。”关键时刻,虽然心虚,但诚实。
“哦?”贵公子扬了扬好看的眉,像是想不通谁会把珍贵的邀请函丢在地上,“你当这里是大卖场,想来就来吗?”他说话很不客气,一双带着倨傲神情的眼直勾勾地盯住面前的短发女子:嗯,一看就是……脸上贴着平民标签的一个女人。穿着完全不合宜的上一季礼服站在这寸土寸金的主题公园里,却一点都没有来错地方的自觉。瞧,她还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呢。莫非不认得他关家公子是谁?
“我哪知道啊?刚才在门口我一出示那个中国结,然后他们就让我进来了。”她撇撇嘴,下意识按住自己的手袋——里面放着那个被她拆成一团红线的结。
“这样哦?”关雅彦拧了拧眉,嘴里轻声嘀咕着,“唔,有趣。”
“有趣什么?”她忍不住问。说她有趣?这不像是夸赞,更像是嘲笑吧?
“你来了也好,我这边正好缺个女人。”他沉吟道。
缺、缺个女人?这话一出,悠凉瞠目:听这口气……怪吓人的,好像要把她抓去做什么似的。
冷汗当即滑下脊背,她心虚地笑道:“不用了,我是不受欢迎的误闯者,我马上自动闪人就是了……”忽地转身,她要逃了。
“哎,等等。”关雅彦伸手揪住她——准确地说,是揪住她礼服背后露出来的标签。好家伙……他笑了:看来这女的为了混进富人区的主题公园,还临时特地置装,衣服领口上的标签都没来得及拆下呢。
凭借身高和体型的优势,他轻巧地把她拎回身前,“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吧。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赶走客人的主人哪。”他很温柔、很慈祥地对她笑。
玩?!玩什么?“玩”这字眼,听起来好不纯洁,“我我我……还是不用了。”悠凉相信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很虚弱,也许额角还闪着一滴晶莹汗。因为这揪住她衣领的贵公子眼中相应地闪过一道诡谲光芒,好似捉弄她捉弄得很爽。
“没关系的,不必害羞。”关雅彦抓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往一条看起来较为阴暗的过道里走。
他的手劲大且坚决,夏悠凉欲哭无泪。至此她已肯定,自己是误上贼船了。这地方虽然豪华瑰丽,但一看就是糜烂的地方,该不会……就是社会新闻里经常报道的那种又贩毒又卖婬的罪恶深渊吧?
唉,她的一时贪心加好奇,招致的后果竟可以这么严重?踩入泥潭了啊……夏悠凉瞪着这男人结实鼓起的背肌,心中暗忖:照这阵势,挣扎是没用了,得另谋他路,想法子逃月兑才行。
于是就这样,一个揪着另一个,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
灯光幽暗得很美,两侧墙上挂着漂亮的铜框油画,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淙淙流水声,敲打着关雅彦和夏悠凉的耳鼓。
好静……雅彦想:手底下捉着的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乖顺?不挣扎也不抗议,刚才还一副迫不及待想逃跑的样子呢。
好静……悠凉想:是不是每多走一步,眼前这位贵公子的警戒心就会多放松一点?那样的话,她兴许可以……
“兴许可以怎样”她还没考虑完呢,突地,走在前头的男子停下来。
她急刹车,险些撞上他的背。
紧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带些调侃意味的声音:“你不害怕?”
“啊?”突然被发问,夏悠凉愣了一下才道,“怕啥?”怕是怕的,可是她不会笨到讲出来。看她害怕了,这家伙会更得意吧?
真的不怕?关雅彦扬了扬眉,眼光下沉,看看她削尖的脸庞——嗯,没发白或泛青。眼光再下沉,看看她细瘦的双腿——好样的,站得很稳,没发软或发抖。
相当镇定的一个女人啊……突地,他轻轻笑出声来,“是,你是不应该怕。”
什么意思?夏悠凉扬眉。这话听来不像褒扬。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头,就感到眼前这贵公子以苛刻的眼光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她不是笨蛋,知道他在评估她——以一个男人评估一个女人的方式。片刻后,他眼神一闪,悠凉立刻读出分数:不及格。没差啦,反正她也不是美女。她撇撇嘴,只是有点小伤自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