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钟,何云深“嗤”地冷笑出声:“那随便你。”他站起身往外走。这个叫颜真夏的女人分明胡搅蛮缠,他现在累极了,懒得跟她耗。
他走到门边,抛下最后一句,“颜小姐,我很难相信你是做电台DJ的。没凭没据就随便侮辱别人的人格,这似乎与你的职业道德不太相符呢。”他说完原本打算走了,可是身后颜真夏的愤怒声音拖住了他的脚步——
“彼此彼此,我也很难相信你是个医生。医生不都该是妙手仁心?可是为什么你态度这么恶劣,脾气这么暴躁?”颜真夏与他针锋相对。可恶啊,这是他第二次侮辱她的职业了。
一边垂手闲闲观战的大卓吐了吐舌头:嘎?又吵起来了?这一男一女碰到一起,还真是火花四溅呢!
何云深缓缓回过身来,眯起眼,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愤怒字眼,“颜真夏,说句实话,你的电台节目很烂。我每次都听它来催眠,效果超好。”
他话音未落,随着颜真夏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气的,还有捧心娇叹的大卓,“云深,你怎么可以侮辱我最喜欢的节目……”
颜真夏瞠圆美目,死死瞪住面前穿白袍的高壮男人。他真的把她气炸了!居然敢说她的节目很烂?!可恶啊,这没品味没格调的臭男人!要知道,她的电台节目是同期档中收听率最高的,是王牌节目耶!
“你以为医生就了不起啊?只不过会动动刀子而已。”她回敬他。
大卓再度捧心抽气,“喂,我也是医生耶!”这两个人互相贬低对方就好,能不能不要殃及他人?
何云深冷笑一声——因为她的攻击言论实在太过幼稚,“别说得好像你永远不需要医生。”
“我的确不需要。”颜真夏骄傲地昂着头,“我从小身体结实没病没痛,不仰仗你们关照。”
“颜小姐,满口饭可以吃,满口话可不能乱讲。”何云深将双手插入裤袋,嗤笑,“很多人都说他们身体健康,结果死得比绝症病人还早。”这蠢女人说话简直不过脑子。
颜真夏捏紧双拳,“何云深,你敢诅咒我?!”啊……气死她了!
“诅咒称不上,只是——人有旦夕祸福。”说着他咧嘴一笑,笑意却不曾晕染到眼睛里。说话的声音,依旧冷酷无情,“而且,像你这样个性不可爱的女人,万一哪天不幸被推进急诊室,我不认为我会有心情救你。”
话音未落,颜真夏抓起桌上水杯扔他,“你去死!”
大卓连忙往旁边闪,战事升级了喔!他们居然开始诅咒对方死,而且还打砸医院公共财产?
玻璃杯飞了过来,何云深头一偏,险险躲过。杯子击中他身后墙面,“砰”的一声碎裂了。他回头一看,眼中怒火更显炽烈,“颜真夏,别太过分。”
“不然你想怎样?打电话给市民法律求助热线?”她故意甜甜地说着,气死他最好。
“你说对了。”他拎起桌上电话分机,“我打电话叫警卫。我的办公室里不欢迎乱咬人的疯狗。”
哗,何大医师玩真的噢?要搞到人尽皆知?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他这个同僚面上也不好看呐!大卓连忙扑过去劝架,“不要闹了啊,天都快亮了,大家都消消气,深呼吸……沟通需要冷静平和的氛围嘛……”结果他的一番苦口婆心,丝毫未能缓和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直至十五分钟后,医院警卫赶到,强行把颜真夏带走,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而让颜真夏不敢相信的则是:何云深说不过她,竟然真的好意思叫警卫把她赶出医院!
她在医院过道上被两名警卫伯伯强行拖着走,那手舞足蹈的狼狈样子很像精神病患者。她心中暴怒,很想一脚踹死何云深,奈何他在她面前彬彬有礼地对警卫伯伯说“拜托你们”,然后很帅气地把办公室的门摔上了。
于是今晚,颜真夏与何云深之间——梁子正式结下。
第4章(1)
和何云深轰轰烈烈地吵了一架,被警卫伯伯扔出白鹭医院的大门时已是清晨五点。颜真夏闷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到家,连衣服也懒得换,直接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男朋友在哪里加班,她不知道;洛洛在加护病房里状况如何,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迷迷糊糊地睡着,渐渐地,觉得额头有些发胀,嗓子眼儿里痒痒的,呼吸困难。
可恶啊……难道是何云深咒她生病的念力太强?她才刚离开医院没几个小时,便感冒了。
颜真夏强撑着起来,跑到厨房翻出感冒药来,囫囵吞枣地乱吃了一气;然后随手扯了一条毛毯,在沙发里再度蜷缩起身子睡下。
幸好今晚不用上节目,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睡个饱,她发誓,一定要靠充足的睡眠来打败感冒病毒。她绝不上医院,绝不让何云深那个臭男人得逞!
结果,她睡了整整一天,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都黑了。
她从床上起身,掀开棉被,感觉脑袋还昏沉沉的,喉咙发干。她试着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公鸭子一般沙哑。唉……感冒病毒果然强大,终于还是打败了她。现在可好,她这副破锣嗓子明天怎么上节目?颜真夏正郁闷地想爬下床,却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明明是睡在沙发上的呀,怎么一觉醒来,莫名其妙跑床上来了?
这时,卧室门口响起男友阿KEN的声音,“你醒了。”
颜真夏一抬头,见男友端了杯热水走进来,默默坐在她床头,白皙的俊脸上表情很寡淡。
颜真夏笑着接过那杯水,喝了一口,问他:“我真的睡了整整一天?”
“嗯,是我抱你到床上来的。”阿KEN点了点头,又道:“你醒了正好,我晚上要回公司开会,再过一个小时就出门。现在,我们——谈谈吧。”说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有些闪烁。
“好呀!”颜真夏娇笑着,把感冒的痛苦暂时抛到一边。毕竟好久没机会和男友聊家常了呢!她温柔地勾住他手臂,将晕乎乎的脑袋靠上他肩头,“我跟你说哦,昨天我在医院里遇上一个很可恶的家伙……”她哑着嗓子,简短地向男友诉说与何云深之间的激烈战况,她越说越义愤填膺,丝毫没察觉男友目光游离,脸色渐渐不耐起来。
“……结果,他竟然真的叫警卫把我赶出去了耶!哎,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颜真夏斜眼睨着男友:奇怪,他今天很没参与度哦,是他主动提议要聊聊的哎!
阿KEN潦草点了下头,表示同意她的意见。然后,他有些局促地咽了咽口水,道:“真夏,其实我想和你谈的……不是这个。”
“哦?”颜真夏挑了挑眉,还在笑着,“那是什么?”
“是……”阿KEN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是在想……我最近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真夏,你可不可以搬出去?”
“啊?”颜真夏愣住:是因为自己生病导致听力退化,所以听错了吗?阿KEN竟然要她“搬出去”?
这怎么可能呢?她可是他女朋友哎,这房子是他俩一起供的,为什么他会想让她搬走?
片刻的呆愣之后,颜真夏摇了摇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知道了,你开玩笑的。”说着伸手刮了刮男友的鼻子,“我感冒了,可以帮我去厨房拿些药过来吗?”她神色如常地撒娇。
然而,阿KEN依旧木然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面上表情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