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变得非常简单。唐仲言只是用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往A市打了两个电话;六个小时以后,方澄澈和秦瑶被专人飞机空运到弗洛森公司的顶楼总裁办公室里。
这一切,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天底下没有唐仲言找不到的人——只要他想找。也由此可见,之前他对自己的新娘逃婚的事是多么的不放在心上了。
飞机落地时已是晚上。在经历了整整一天的等待之后,唐仲言的脸色变得很臭。当着一大一小两位美女,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抓起方澄澈的手腕把她带进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方澄澈美丽的面孔涨红了,她奋力挣扎,嘴里大叫“我拒绝和冷血动物共处一个房间”;可是这里是“弗洛森”,没人会救她。
门被重力关上,里面的那一对准夫妻是在互殴或是谈情——不得而知。
秦瑶一个人坐在会客室的真皮沙发上,低垂着头。她的身材娇小瘦削,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原本是可爱而富有朝气的女孩,可是这一刻却畏缩得像只病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人。
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吧?唐仲行看着她,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却是不忍再苛责什么了。他只说了句:“来吧,我送你回家。”然后向她伸出手来。
下一秒钟,秦瑶的眼泪蓦地滑出眼眶,簌簌地掉下来,犹如断了线的珍珠。
“我姐姐她……一定很生气吧?”她哽咽着问道。
“是。”唐仲行点头。
“我……我也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一定会骂我的,我……实在没脸见她……”
唐仲行走到沙发前面,半蹲子,抬头望着这个流泪的少女,温声道:“你还年轻,18岁正是叛逆冲动的年纪。年轻人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原谅”这个词令秦瑶止住了哭声。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怎么?他不骂她?她离家出走,又胆大包天地跑去参加ANTI-FUR游行,他不生气?
这个小唐叔叔的脾气……好像和姐姐不太一样呢。
“你……不觉得我做了错事?”擦了擦眼泪,她小声地问着。
“你是做了错事,可是并非不可原谅。在这件事上,你姐姐也有错,她也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所以你现在要赶快回家去,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原谅对方,好不好?“
秦瑶微微点头,眼睛仍是红红的,可心里却舒坦多了。无法否认的是,她开始喜欢面前这个长头发的小唐叔叔了。
“那……你会领我回家吗?”她又问。
“我会。”唐仲行郑重承诺,“我保证,不让你姐姐骂你,这样可以吗?”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辫子,然后,他终于在少女布满阴霾的脸上看到笑容。
“可以。”秦瑶有些腼腆地回答。
一直在旁环着肩悠闲看戏的肖亚诺此刻也不免慨叹:小唐果然不是盖的啊,三两句话又收服一个青春少女。
唐仲行牵着秦瑶的手离开办公室。走到门口时,肖公子临时犯贱,伸手拍了一下秦瑶的肩头,嘴里啧啧赞叹着:“小泵娘长得很漂亮哦。”
唐仲行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拿开你的咸猪手。”而秦瑶,脸儿却蓦然红透。
——肖公子这一拍,又是一个故事。
得知妹妹被找到以后,秦珂便一刻也无法再待在医院里头了。加之她的身体确实恢复得不错,在得到了院方和“管家公”唐仲行的许可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招车赶回家中,想早一刻见到离家多日的妹妹。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把秦瑶的房间打扫了又打扫,地板拖得光可照人,书桌抹得纤尘不染。然后她冲进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烧了一大桌子好菜。她发誓,这次一定要对妹妹好一点,不能再把她骂跑。
晚上九点整,月色正明媚时,唐仲行把秦瑶带回了家。
听到门槛处的细微响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秦珂立刻弹跳起来,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上,就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
她心情激动,站在玄关深呼吸三秒之后,猛地一下拉开大门;然后只听“扑通”一声,她傻乎乎地跌入一具坚实的怀抱。
“好痛!”她的头撞上了某人的胸膛,两人同时低呼出声。原来她方才过于激动,竟然被突起的门槛绊倒。
“姐……姐姐?”站在门外的秦瑶瞠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她没想到姐姐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好痛”。
被秦珂的铁头撞到的那个倒霉男人自然是唐仲行。他后退两步,站直身子,同时不忘很绅士地扶起秦珂,笑道:“这是你感谢我的特别方式吗?”
“没……没有啦。”秦珂尴尬极了。然而,当她见到站在门槛上的妹妹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前一秒钟的尴尬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她怔怔地对上妹妹黑亮的眼眸,百种滋味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让她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想哭,几天未见,妹妹的脸竟已瘦了一大圈。这傻丫头,一个人在外边乱闯,哪有不吃苦的?
她又想笑,因为看见妹妹的脸上洋溢着腼腆的笑容。想必小瑶她……已经不生她这个姐姐的气了吧?
她想走上前模模妹妹的头发,或者是轻轻地搂她一下;可是思及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
还是唐仲行看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大步上前,一手牵起秦珂,另一手牵起秦瑶,再将双手合起,朗声道:“亲姐妹哪有隔夜仇,笑一笑,和解了!”
下一秒钟,就见到两个女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不约而同地放声大哭起来。
真是感人肺腑的姐妹重逢啊!唐仲行有些好笑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不过,好笑归好笑,看到秦珂的脸上终于又展露了笑容,他的心里头——当然也是开心的。
这天晚上,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他们三人一起吃饭,喝了红酒,在饭桌上聊到很晚。秦瑶讲述自己乘火车跑到A市、并且在那里遇到方澄澈的过程,秦珂听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秦瑶说:“方姐姐是个很可爱很有善心的女孩子哦,游行的前一天晚上,她替每个人化妆,修改标语,一直忙到深夜。还有,她每次见到报纸上那些关于野生动物惨遭虐杀的报道都会哭哩!”
唐仲行只得苦笑,就是这个“可爱又有善心”的方澄澈,差点害惨他和大哥的公司。不过听秦瑶的叙述,这位方家大小姐的确也是个趣味十足的女人,大哥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饼了一会儿,这两姐妹又开始半真半假地吵了起来。
秦珂说:“你怎么可以去参加游行?你才18岁,未成年耶,羞不羞啊?”真被这死丫头气死,她离家出走已经很过分,居然还敢光着脚丫跑到大街上游行?罪加一等!
而秦瑶八成是被那个方澄澈洗了脑,她很义正词严地反驳自己的姐姐:“我又没有真的,我身上有穿标语的!只是一种形式,表达我们拒绝毛皮的决心!如果不这样做,大家根本不会重视我们的呼吁!”
唐仲行插进话来:“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们拼命反对的那个广告是我负责的?”
秦瑶顿时瞪圆美目,惊呼:“啊?!原来小唐叔叔是那么残忍的人!”
这场争论直到将近午夜才宣告终结。
在外头颠沛流离了好几天,秦瑶累了;今天晚上她回到自己熟悉的家,躺在自己熟悉的柔软小床上,很快地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