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可安月兑着那个小东西:那是一个黏土制成的卡通小人,有着莴苣一样的绿色头发和酷酷的黑墨镜,同样黏土做成的鲜黄T恤上印着六个英文字母:POLICE。
他忍不住有些想笑:她是想借此来嘲笑他吗?仔细一看,这个小人长得还真有几分像他呢。
“真没诚意,送个这么寒酸的东东给我。”他故意板起脸,眼中却闪着笑意。
“不好意思,我玩疯了,实在没空出时间来替你挑选礼物。”她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为了这件礼物,她曾经走遍洛杉矶的大街小巷。有好几次她看中了适合他的礼物,或许是粗犷帅气的牛皮腕表,又或许是香味淡雅的剃须刨。她站在橱窗前幻想着他收到礼物时的表情,心情激越着,仿佛他当时就在身边。可是,每次到了临付款的那一刻,她就反悔了。她害怕自己的心意会暴露得太过明显,她害怕他会发现她一直费心隐藏的那个事实——她,其实也在乎他。
最后,她在机场的免税店里买下这个卡通小人钥匙圈,她放心地想着;这样的一份礼物——应该是安全的吧,看上去多么寒酸,不带一点情意。
可没想到的是,他收到这样的礼物,依然笑得很高,兴,“我要把它挂到我的佩枪上。”他接过钥匙圈,放在手心里掂量着。
“你这样做太不专业了。”林绘理忍不住道。
“你管我?”他斜睨了她一眼,嘴边仍旧泛着笑意,好像真的很喜欢她的礼物。然后,他走到沙发前瘫坐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状似随意地开口,“要不要听好消息?”
林绘理这时已经蹲下了身子,打开皮箱准备整理行李,“好啊。”她漫应着,随手从皮箱里抽出一条浴巾。
“我要结婚了。”
简单的五个字令她手上的浴巾猛然落地。她的脸色“刷”地转白,整个人怔在当场:他……刚才说什么?
结婚?
他要……结婚了?
开玩笑的吧?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决定结婚呢?谁会愿意嫁给他啊?
林绘理手按胸口,深吸了两口气,命令自己迅速恢复理智,“那个幸运的新娘是谁?”她怀疑地挑着眉问。鬼才会相信他是真的要结婚了。
见她这副模样,郭可安笑了:这个女人呵……就算是此刻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居然还能表现得如此冷静,真令人伤心呢。
“你猜。”他饶有趣味地歪着头看她。
“我没有兴趣玩猜谜游戏。”她冷漠地回道,心里很乱。
“那好吧——你。”
“什么?”她皱起眉,他又在说什么胡话?
“我是说,那个幸运的新娘就是你。”他不介意重复这么悦耳的话语。
“哈!”林绘理蓦然嗤笑出声。她就知道,他是不可能真的跑去结婚的。果然,他只是在发神经罢了。她丝毫不给面子地哈哈笑弯了腰,没发现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骤然卸了下来,“郭SIR,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同意嫁给你?”她边笑边问。
“我是个自信的男人。”他好不害臊地吹嘘。
“不,你是个愚蠢兼幼稚的男人。”她止住笑,突然间又有了和他斗嘴的兴致。那久违了的斗嘴呵……她在异国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他一脸坏笑与她争辩的模样。那个时候的他,最好看,也最迷人。
“喂,不要这样说你未来的丈夫。”听了她的话,他不满地嚷着嘴抗议。
“郭SIR,你不可能成为我的丈夫,别闹了。”她无奈地吁了口气。
“MISSLAM,我会说服你嫁给我的。”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你我都知道这只是个玩笑。”她语气平静地回道,站在原地,双手环肩,不躲也不退。直到他来到她的面前,巨大的暗影投射到她脸上,遮挡她的视线。
“MISSLAM……”他语气温柔地轻唤着她的名字,温暖厚实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肩头,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嫁给我。”说完后,他俯下头,仿佛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秒钟的等待,迅速而又热情地吻上了她那微张欲言的嘴唇。
☆
翌日上午。
冰可安和林绘理双双来到上司钟讯的办公室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俩手牵着手,十指紧扣,不时贴面耳语,状态极其亲昵。
钟讯看呆了,“你……你们?!”他不敢相信,绘理和郭可安……他们竟然……
“如你所见——钟SIR,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郭可安笑眯眯地道,一副标准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
钟讯尚来不及惊讶,下一秒钟,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撞”开,于颖星的身体“飞”了进来。她堪堪扶住了桌角,这才避免了狼狈的摔跌,“什么?!老大,你要和MISSLAM结婚?!”她人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大吼了起来。
“颖星,你偷听别人谈话哦,这样可不是好习惯。”郭可安微笑道,一只手紧紧地搂住林绘理的腰肢,这亲密的小动作更让于颖星看得几欲昏倒。
“颗星,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林绘理看似温驯地依偎在郭可安怀中,脸上的表情却十足冷静。她看向钟讯,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经过我和郭SIR昨晚的一番讨论及研究,我们一致认为,要深入地调查‘清水蓝婚纱’这起连环杀人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假扮成对这件婚纱感兴趣的未婚夫妇,去向‘提摩婚纱’公司租借这件婚纱。
“哦……原来是这样。”于颖星这下听明白了,也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MISSLAM怎么可能和老大结婚呢?她一向对老大最冷淡了。
然而钟讯的表情却依然很严酷,“假扮成夫妇?然后呢?引诱那个凶手来对你下手?坐等着他来杀你?”他瞪着林绘理,深深吐出一日气,“这太危险了,我绝对不同意。”
“钟SIR,我不会有事的。”林绘理毫不畏惧地迎视他的眼睛,“我是个警察,我的工作就是面对危险,并且为民众解除危险。”
钟讯脸色一变,“绘理,不要逞强,你根本连自己都顾不好——”
“这才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吧?!”林绘理霍然打断他.“你一直认为我是不中用的,只会拖大家的后腿,只会影响你钟SIR的英勇表现,对吧?!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能力,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你根本就认定我不配做一个警察,是不是这样?!”她罕见地激动起来,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一声高过一声地质问面前这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心里她始终是那个只会把任务搞砸、只会笨到被歹徒捉去当人质的菜鸟女警,所以当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她,所以他才会把身受重伤的她丢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不管不顾!
水汽漫上眼眶,但她倔强地不肯眨眼,仍是恨恨地瞪住他:这个冷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男人呵……那伤她最重的,不是他绝情的背叛,而是他发自心底的轻蔑。他——其实从来也没有真正地尊重过她呢。
她骂完了,钟讯站在那里,咬紧了牙关不说话,脸颊肌肉微微抽动着。他不说话,也就没人敢说话,室内气氛陷入压抑的沉默。
“钟SIR……那个……”于颖星尴尬地用手绞着衣角,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