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狐疑地看着她。
“怎么,信不过我?这样吧,调酒师,给我十杯龙舌兰。”就见苏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
而吧台内侧的金发美女调酒师也酷得要命,冷冷吐出一句:“一千二,美金。结账时掏得出钱的话,我就调。”说着抄起酒瓶,皓腕一抖就开始工作。
不……不是吧?十杯龙舌兰?!诗诗被她们俩玩命的架势给吓坏了,连忙扯了扯苏黎的袖子,低叫道:“你疯了吗?十杯龙舌兰耶!会喝死人的!再说这调酒师摆明了是狮子大开口,敲诈……”她话说到一半,金发美女琥珀色的眸子里射出足以冻死人的寒光,如刀锋一般向她扫了过来。
诗诗吓得立刻闭上嘴。哇……这是什么霸王酒吧?调酒的居然比顾客还嚣张。
十杯龙舌兰很快就调好了,一溜儿排开放置在吧台台面上。这阵势很是吓人,自打“黑匣子”酒吧开业以来,还未曾见有哪个顾客点过这么多烈性酒;一时之间人群围拢了过来,酒友们都瞠大了眼睛,等着看这几个弱不禁风的美女如何摆阵斗酒。
苏黎甩了甩卷曲的长发,风情万种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男人们,妩媚地笑道:“请在座的各位都替我做个见证,如果待会儿我朋友跟我说话时,我忍不住笑了,那么这十杯酒——我一个人全包了。”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看不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居然是女中豪杰啊!
诗诗也吓了一大跳,连忙出来打圆场:“苏黎,我相信你,这酒不用喝了——”
“谁说不用喝?”金发美女冰霜一般的声音打断她,“这酒是我花了心思调的,谁敢不喝,我灌也要灌到他嘴里!”
人群再度“哗”的一声,又是一个女中豪杰啊!
诗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不知为什么,她竟害怕起这位有着美丽琥珀色瞳仁的女调酒师来。她看她的眼神好冷峻,神情态度也非常之不友善;那双原本该是很迷人的眸子里,却总是闪现出某种……恨意,强烈的恨意。
“诗诗,你可以说了。”苏黎优雅地扬了扬手。
“说……说什么?”见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她不由得害羞窘迫起来,索性开始装傻,“我……忘了。”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嘘声,有人叫了起来:“真没劲!”
苏黎歪着螓首,笑盈盈地警告道:“诗诗,不许耍赖哦,不然这酒就归你咯。”
诗诗尴尬地涨红了脸。眼下的局面,是否可以被叫做“骑虎难下”呢?在这一刻,“黑匣子”酒吧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个人都在等着她开口说话——更确切点说,他们是在等她说完了好欣赏美女苏黎喝酒的撩人美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现在她想挖个地洞用“土遁法”逃离,看来也是不成的了。好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死便死得痛快壮烈些!诗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说就说,谁怕谁啊?我喜欢的那个男人,就是这间酒吧以前的调酒师何其!你们都见过了!就是那个一天到晚穿着灰色风衣、戴着一顶超级难看的渔夫帽、身上瘦不拉叽、面无四两肉的笨蛋家伙!”她一股脑儿地把肚子里的话“哇啦哇啦”全都吼出来;然后,全场肃然静默。
这一席话所带来的效果是惊人的。
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拿看史前怪物的眼光看着诗诗;有些认识男主角何其的酒客,唇边还泛起了暧昧而有趣的笑容。只有两个人例外——
苏黎愣住了,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瞠圆一双美目瞪住诗诗,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困难地开口:“果然……是他呵……”
“果然?”诗诗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酒我喝了!”苏黎的声音蓦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只见她利落地端起一杯酒,头一仰就猛灌下肚。喝完了抹一把嘴,竟突然高声大笑了起来,“哈哈,我不该问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
这句“我早该想到的”重复了两遍,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连傻瓜也看得出来:苏黎此刻的情绪……非常非常地不对劲!
“苏黎,你怎么了?”诗诗上前去要拉她的手,却被她猛力甩开。苏黎的脸上飞快地升腾起微醺的红霞,她甩了一下长发,拿起另一杯龙舌兰,冲围观人群举杯示意,嘴里高叫着,“我还要喝!”
“不准喝!”
又是一声掷地有声的呵斥!而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吧台后的金发美女调酒师!只见她上前一把夺过苏黎手中的杯子,自己仰头喝了下去;然后把空杯子摔在地下,面无表情地迸出一句话:“我调的酒,谁也别糟蹋了,我喝。”
此时人群已经连惊诧的“啊”声都发不出来了;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酷到极点的外籍美人。
“你是谁啊?我点的酒,凭什么要让给你喝?”苏黎已经完全醉了,眯着一双醉眼,挑衅地对她吼。
“白痴。”两片刀锋似的薄唇低声吐出不屑的话语,金发美女冷冷地把脸转向吧台内侧。这时诗诗连忙冲上去扶住苏黎,不让她再发酒疯;转头再看向那金发女子时,竟然发现她一手拎起了摆在酒柜上的酒瓶,用力拔开瓶塞向后一抛,然后高仰起头——将烈酒整瓶往嘴里灌去!
“不……不会吧?”这女人发疯了吗?!诗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发美女三两口就喝完了整瓶酒,把瓶子“哐啷”一声砸在吧台上。然后,她将冰山一般的眼光转向诗诗,薄唇微撇,语带挑衅地低声问出:“换了是你,你敢吗?”
诗诗呆住。半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哪儿敢哪?”言毕,她一把架起醉醺醺的苏黎,边往外跑边冲门口大声喊道,“计程车!计程车!”
呜呼……这间酒吧里全是疯子!她一秒钟也不敢再这里多待了!
第7章(1)
“爱情它不是病,爱起来要人命,就像千万只虫钻进我心里……”
夜阑珊,人未静。美女苏黎的复式豪华小别墅里,不断传出荒腔走板的夜半歌声。
苏黎喝醉了。短短一个月内,这是她第二次喝得如此烂醉如泥、神志不清。刚才替她开门时,从管家到女佣,所有人都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喝醉酒的她浑身上下又脏又臭,长发篷乱,脚步趔趄。身旁搀扶着她的,是一名身材娇小的红发女子——她的身上也沾满了酒气,但神志却是清醒的。
历经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折腾以后,苏黎终于在佣人的帮助下换下了酒气冲天的脏衣服;洗完了澡,她身上套着丝绸睡袍,大咧咧地瘫倒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她的状态一度平静下来,让送她回家的诗诗以为她已经酒醒了。然而,短暂的平静过后,却是更令人哭笑不得的二度发作——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苏黎用力挥舞着双手,嘴里唱个不停。丝绸睡袍的衣领歪了,系带散了,七歪八扭地挂在身上。
诗诗坐进一旁的原木摇椅里,没辙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大发酒疯。如果是在平时,她见了这么滑稽的情景一定会毫不给面子地大笑出来。可是现在,她却连一丁点儿笑意都挤不出来。
她商诗诗虽然又幼稚又迟钝又不懂得察言观色,可她并不是傻瓜。她看得出:苏黎现在很难受——不只是喝醉酒后身体上的难受,还有心里的难受。而这种难受,才是最锥心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