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如此熟悉,莫非就是电视上演的那个什么什么……“暴露狂啊!”诗诗猛地捂住眼睛,发狂大叫。
“小姐,我不是……”男子试图走近她。
诗诗紧闭着眼,双手一阵扑打,口里不停叫着:“死变态、臭流氓、少恶心我了、快滚开,啊——”蓦地,她的叫声戛然而止。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被人塞了一大杯珍珠女乃茶,500CC,上面还插着一根色彩鲜艳的吸管呢。
呃?珍珠女乃茶?
那男人刚才从风衣里掏出来的居然是一杯珍珠女乃茶?!
诗诗呆住了。
她将不可置信的眼光缓慢调往男子身上,后者脸上并无异状,仿佛自己做的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你喝喝看,很温暖呢。”他的笑容也很温暖。
诗诗死瞪着这名怪人,不说话。
“放心,我没有下毒哦。”他笑吟吟地保证。
诗诗还是不说话。
“其实,我在女乃茶里特调了木瓜汁,具有养颜丰胸的作用呢……”
“啪”的一声,女乃茶落到地上,摔破了。滚烫液体贱上诗诗的木拖鞋,她大叫一声:“你有神经病!”然后转头就跑。
“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男子的声音追上来。诗诗回过头,指住他鼻子大声警告,“别跟着我!”
“可是……”
“再跟着我我报警了!”
“小姐……”
“小姐你个头啦!我不是小姐!我不做那一行的!”商诗诗现在是满腔怒火外加满头雾水,她用力跺着地面,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丝毫不管后面那男子不住的呼唤。
真见鬼了,她商诗诗究竟走了什么霉运?星期天一大早莫名其妙被男友甩掉不说,现在居然又碰上个神经病请她喝女乃茶!这个家伙叫什么来着……对了,何其!待会儿她一定要打电话给警察局,叫他们来抓走这个语无伦次行为怪异的风衣男;她还要去居委会投诉,现在这个小区的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商诗诗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没有发现这个名叫何其的男子正用充满兴味的眼光目送着她的背影,然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橘色封面的小本子,翻开扉页,在上面写下,“今天早上,我遇上一个很好玩的女生,她今年29岁,刚和男朋友分手……”
失恋中的黑色星期天。商诗诗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滚着棉被唱了几首伤心情歌,掉了几滴眼泪。中午时分,她振作着爬起来,冲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
食物香气蒸腾,她举箸大啖,顺便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抱怨自己的霉运。
懊死的郭天衡,他不要她、抛弃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出那种刻薄的话来打击她的自尊!她商诗诗对天发誓,她要是不找个比他优秀一千一万倍的男人嫁了,她就给他踩在地下当鞋垫!
还有那个该死的何其,没事打扮得奇奇怪怪向她搭讪,还从风衣里变出一杯女乃茶来给她喝,真是变态啊变态,变态得可以!
诗诗喝了两口面汤,突然停下动作:咦?好奇怪哦,她竟然这么清楚地记得那个风衣男叫作“何其”——“天涯芳草何其多”的“何其”。以她的粗神经,对于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通常是掉头就忘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记性这么好,居然连他那顶诡异的渔夫帽都记得一清二楚?
诗诗没想法地摇摇头。唉,看来自己真的是受了他的刺激,而且刺激得不轻。
这时,一根头发掉到面汤里,诗诗瞪着那汤碗,愣了几秒,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撂,站起身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朗声说道:“对了,我要去剪头发。所有失恋的女人都会去剪头发,我没理由不剪嘛。”
于是,她自言自语地出了门,自说自话地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美发店。门口的迎宾小姐笑吟吟地招呼她:“妹妹,来剪头发呀。呵呵,新学期新气象,是该换个新发型了。”
妹妹?商诗诗无语地望着这名看上去明显不满25岁的迎宾小姐。拜托,她已经29岁了好不好?她拉拉身上的超大款红黑格子衬衫和卡其七分裤,心中虽有几分委屈,但也明白得很:她身上这身打扮,的确像极了未满18岁的高中生。
小姐招呼她坐到镜子前面。她刚拿起桌上的美发杂志准备翻看,身后立即扬起一个开朗顽皮的男声调子:“小姐,想剪什么样的发型?”
这个声音……好耳熟哦,好像在哪儿听见过似的。诗诗回过头——
“啊!”她花容失色地大叫。面前这个男人——身穿灰风衣、头戴渔夫帽,如此古怪的衣着打扮,不是何其还会是谁?
“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何其笑眯眯地摘下渔夫帽,绅士般地冲她欠了欠身,又再戴回头上。此时发廊内灯光通亮,令诗诗终于得以看清他帽沿下的脸容。
这男人长得……十分诡异。
确切地说,他是美得十分诡异。严格说来,他长得并不算英俊,却又矛盾得非常美丽。他脸庞瘦削,肤色苍白,眉眼细致,两片淡粉色的嘴唇薄薄地抿在一起。
这时,诗诗想起一本书上说过,薄唇的男人通常都很寡情,可是这个何其显然是个例外。他很热情,甚至有些过分热情地凑近她的脸,笑道:“我是这里的首席发型师何其。小姐,你若想要变漂亮,请我替你剪就对了。”
“别听他瞎吹。”迎宾小姐笑着插嘴,“这家伙两个小时以前刚刚来这里应聘助理发型师,我们老板还没最后决定要不要用他呢。”
“那我可不要他给我剪头发,万一剪成狗啃头谁赔给我啊?”诗诗连忙摇手。什么嘛,原来这家伙是个新手。
何其听了笑眼弯弯,尖头皮鞋踏着地面,踩出“哒哒哒”的欢快声响,好像在跳踢踏舞。诗诗看着这个男人,满心狐疑地想着:瞧这家伙一副吊儿郎当的德性,他真的会拿剪刀吗?
“妹妹,你别看他人长得这么没信誉,其实他的手艺很棒呢,你不让他剪绝对是你的损失哦!”迎宾小姐说。话没说完,她抄起桌上的剪刀,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朝何其的方向掷了过去,“接着!”
剪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仿若电影慢镜头般地转了几个圈,飞呀飞……竟然飞向诗诗!诗诗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呆若木鸡。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从旁边陡然伸出一只手来,蓦地抓住翻飞的刀柄!那是何其!
如此自信而又邪恶地笑着的,当然是何其!他将剪刀抄在手中绕了两圈,抖了几抖,最后稳稳地夹在两指之间。
哗……诗诗看得呆了:空手入白刃,特技表演呐!
第1章(2)
何其秀了一手绝活儿,立时变得臭屁无比。他掀了掀渔夫帽的帽沿,却没有说话,只是向诗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也许他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不说话已经不重要了。
啧,他要不要这么襥啊?诗诗半信半疑地坐下来,瞪着何其,“喂,我警告你,如果剪得不好我不付钱的哦!”这会儿,不知怎的,她突然不怕何其了,也不再觉得他像变态或是流氓。可能是因为见着了他的长相,觉得他白白瘦瘦、看上去没什么威慑力的缘故吧。
“没问题。”何其笑着应允,撸了袖子,手臂在半空中优雅地划了个半圈,一把抄起剪刀,“喀嚓喀嚓”几声,诗诗原本齐腰的长发立刻如羽片般散落,铺满了她脚下的方寸之地。她只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定睛朝镜子里一看:哇咧!居然已经露出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