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暗的关系,鹿惜秋几乎察觉不到薛影的情绪与动静,只好面对她,小心翼翼的防备。
“你应该知道的。”薛影优雅地倚靠着墙壁,从容不迫地开口。
“你还是执意要杀屈鹰?”鹿惜秋开门见山地问,一双犀利的眼从未自薛影身上移开,生怕稍不注意就会后悔莫及。
“不然呢?”薛影不答反问,不想那么容易就让她安心。
“我不会让你杀他!”鹿惜秋的口吻十分肯定及认真。
“你阻挠得了我吗?”她轻蔑地笑笑,十分自负。
“你可以试试看。”鹿惜秋淡淡的回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们始终没说半句话,好像一出声,就会破坏眼前的和平似的。
“屈鹰应该不晓得你是一名杀手吧!”薛影打破沉寂,劈头就问。
“他不晓得。”鹿惜秋迟疑地回答,不晓得她为何这么问。
“那你现在放弃他吧!等他知道你是一名杀手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可能!我不但不会放弃他,而且我还会极力保护他,绝不让人动他一根寒毛!”原来薛影是想说服她,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杀屈鹰,除非先杀了她。
“你敢保证屈鹰会谅解你是个杀手吗?”薛影抬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尽是不以为然,认定了屈鹰知道实情后,将对他们不利。
“我想……他一定不会原谅我。”鹿惜秋仰望天空幽幽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苦苦守着他?”望着她哀怨的神情,薛影有些怒气。
“因为,他是我最重视的人,我无法弃他于不顾,更何况,如果他死了,痛苦的人不只是我。”鹿惜秋道。
“他在明,你在暗,总有一天,你和他一定会有敌对的机会,到时,你又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晓得!”鹿惜秋被薛影的问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太像你处事的原则。”她讶异于鹿惜秋的反应。
“换成是你,我相信你也会和我同样苦恼。”鹿惜秋并未多作解释。
“不可能的!”薛影狂傲自负的反驳。她明白,自己和姜二将是段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的感情,但她坚信,姜二和她绝对不会碰上这种问题……只要她永远将这份感情深藏在心里。
“是吗?”鹿惜秋露出一丝苦笑,非常羡慕薛影的自信。
“总归一句话,有你在的一天,谁都不能对屈鹰做出有害的事吗?”薛影再次确认。
“是的,我一定会尽我一切力量,保护他。”鹿惜秋笃定地说。
“那你怎么向二爷交代?”薛影相信她绝不会背叛姜二。
“这就得麻烦你转告二爷,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背叛他,我对他真的十分感激,从来未曾拜托他任何事的,我只希望……这次他能饶过屈鹰,因为他和屈鹰都是我最重视的人。”鹿惜秋由衷地说,在姜二与屈鹰之间,若要她作选择,是件不可能的事。
听了她这一席话,薛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相信姜二若亲耳听见,一定会觉得欣慰,他这几年来对鹿惜秋所付出的心力,总算没有白费。
“好吧!我放弃了。”薛影两手一摊,淡淡的说。
“什么?你……你刚才说什么?”鹿惜秋一时无法置信,只希望她没听错。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说,好吧!既然如此……”看着她张口结舌的表情,薛影调侃道。
“不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反悔呢?就这么说定喽!帮我谢谢二爷。”鹿惜秋又恢复以往嘻皮笑脸的模样。
“二爷要我叮咛你,要杀屈鹰的人不只有我们,你自己凡事得要小心,有什么困难,不用客气,尽避来找我们。”
薛影向鹿惜秋转达姜二的话,只是最后那句是她自己说的,不过,她相信其他人一定也是和她有着相同的想法。
“谢谢你们!”鹿惜秋此时的感激已是不在话下。
薛影不自在的干咳了几声,佯装不在乎的转过身,轻声啐道:“谢什么?我们……我们是一伙的,本来就该同心协力。”
“反正就是谢谢啦!”鹿惜秋一扫阴霾,开心的道。
虽然薛影外面冷酷、狂傲又自负,但在她心中也有脆弱敏感不易察觉的情感,几年相处下来,她在鹿惜秋心中就像个姊姊般。
“至于雇主那方,你不必多虑,二爷自有打算。”薛影怕她有所顾忌的说。
“嗯!”鹿惜秋点点头。
薛影看了她一眼,潇洒的挥挥手,便踱步离去。
等到薛影的身影在她的视线内隐没,鹿惜秋才真正放下心中的重担,其余将来的杀手,在她眼中,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败类,根本不值得她去苦恼。
满意的堆起笑容,她踩着轻松的步伐,愉快地往屈鹰的病房走去。
这是个美好的开端吧!
◎◎◎
走进病房,鹿惜秋探了探屈鹰的额际,才放心地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望着时钟一眼,发现已经一点了,一股疲惫突然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松懈地往沙发上倒下去。
喀啦!
就在她即将进入甜美的梦乡之际,一个转动门把的声音,硬生生的将她从梦中拉了回来,她本能的弹跳而起,躲在布帘的后方。
两条人影蹑手蹑脚地从门口走进来,带着一抹轻松的讪笑,笔直的朝病床上沉睡的屈鹰靠近,仿佛在得意,猎物竟如此容易就得手。
“哼!原来这么容易就能混进来,害老子以为还要通过什么机关才能进来咧!”其中一名男子轻蔑的道,很显然已经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来就是,原来都只是吓唬人的,哼!上次没让他死成,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的命有多硬。”另一名男子面露凶狠,绝不会让煮熟的鸭子再次从他面前飞走。
“这次他的命我们要啦!”
“好了,快下手别再啰唆,天亮就不好动手了。”面露凶狠的男子瞟了同伴一眼,吩咐道。
那两名男子,慢慢地往点滴架的位置移动,准备在里面大动手脚……
“住手!”
突然,一个比寒冰还冷的声音,从布帘后方传了出来。
鹿惜秋在布帘后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就是这两名罪该万死的家伙,害屈鹰受伤,眼见他们就要对屈鹰不利,她赶紧出口喝止他们。
“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其中一名男子左顾右盼,寻着声音的来源。
此时,躺在床上的屈鹰,被他们给吵醒,恍惚间,他依稀听见鹿惜秋和那两名男子的对话——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她从布帘后走出来,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名男子,对他们的恶声恶相不予理会,反问道。
“妈的!老子先问你,还不回答。”很显然地,男子视鹿惜秋为一名弱女子,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反而更加狂妄嚣张的对她大吼。
“谁派你们来的?”鹿惜秋一步步朝他们靠近,对他们凶狠的口气根本视而不见,她平稳的口气中,夹带一股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凭什么要告诉你?”
“凭什么……你有没有听过‘傀儡’,只要见过‘傀儡’的人,都得提早退休,很显然的,你们是活得不耐烦。”
两名男子闻言,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
“怎……怎么可能嘛!她一定是在讲笑话……”
男子的笑声突然冻结住,因为鹿惜秋正握着传闻中那把代表“傀儡”的精密手枪,而枪口正抵在其中一名男子的头部。
“我不介意免费替你穿个洞,以证明我的身份。”她威胁道。
“别……别开玩笑,小心、小心枪走火。”男子这时才知道他们碰上了大麻烦,他低声下气的说,与方才的狂妄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