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有些奇怪祂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当初为了查九华琴女究竟投生于哪户人家,助乐风和九华琴女相逢,于是她偷偷走了趟地府。
她死求活求的,文判官才让她偷偷看了一眼生死簿,谁知道完全没派上用场,她胡里胡涂的就帮乐风找到了凌月,咦?
她记得生死簿上明明说,九华琴女此生投生为苏州绸缎大户,凌富之女,单名月,母李氏于其三岁早丧,父于其十七亦殁。虽说记载敷衍,连生卒年都未详细列明,可意思的确是指,凌月是九华琴女转世投生。
如果她才是九华琴女,那生死簿不就摆明乱写吗?生死簿不是一向只记载事实?
“生死簿从不乱载。,上头所言字字是实!”玉帝抚着龙须,意有所指。
“意思是……”聪明如段乐风,尚不解玉帝的弦外之音,生性迷糊的花琴更是一头雾水。
玉帝神色严竣,让人望而生怯。
“云罗假冒玉旨代替九华琴女投入凡胎,自当召回,她过些时日,便会得急病而亡。”
“那她会遭到处罚吗?”虽不是他亲手所致,可云罗确是为他遭罪,他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遗憾。
“这是自然。”玉帝公正不阿的道。
虽然云罗此举,早在祂的计算之内,甚至是祂有心掩护,否则凭她那点小把戏,想躲过鬼差的眼线,连续十六世,世世不饮那忘川之水,却要在人间轮回,无疑是痴人说梦。
话虽如此,但其罪不减,云罗甘犯此罪,就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九华琴女回到阳世之后,便是以凌月的身分复活,所以生死簿上的记载无误,至于还阳之后,该怎么做……相信不用教你们了吧!”
花琴看了段乐风一眼,他眸里的憾意,在在落入了她眼底。
她朝玉帝拱手,“玉帝,我有两个请求,希望玉帝能够答应。”
玉帝挑高眉,“凭什么?”哈哈!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袍拿乔,有事相求才想到对訑必恭必敬,来不及了!
“如果玉帝不愿答应,那小女子和段乐风只好在天庭久住,不回凡间。”她虽是大而化之,可并不代表她生性驽钝,玉帝所惧之事,她亦是了然于心。
玉帝不免气沮,认命的道:“有什么要求?快快道来。”
“我希望玉帝对云罗仙子从轻发落!”
她知道,这番话是段乐风想说的,只是他开不了口。
“她假冒妳的身分,妳难道不心存怨怪吗?”这丫头的心胸有这般宽大?
“她虽假冒我的身分却也替我尝尽轮回之苦,算是扯平,我并不怪她。”她虽是在回答玉帝的问话,眼睛瞧着的却是段乐风。
段乐风体认到花琴的用心,回握着她的手,两人深情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玉帝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你侬我侬,于是道:“好吧!我会审慎考虑,那妳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嘿嘿!花琴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盯着角落的那对夫妻不放。
她摩拳擦掌,向玉帝开口……
到底花琴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大概只有在场的人知道,只是这天的凌霄宝殿很不平静,到处听得到男男男女的大叫声,此起彼落。
“不要跑!”
“对不起啦!我们知道错了,不要再打了!”
尾声
三个月后
正月二十二,迎亲嫁娶的黄道吉日。
这天无风无雨,照理说该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可不晓得为什么却是雷声大作,轰隆轰隆的响个不停,为这桩离奇的姻缘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为什么说离奇呢?
这事得从五个月前开始说起。
话说段氏茶业的少东段乐风在五个月前离家,从此不知所踪,可苦了他一对双亲,终日以泪洗面,唯恐独生爱子遭遇不测。
总算苍天垂怜,两个月后,段家公子突然出现,倒在自家大门口,被下人们发现,赶紧通报主子,求医诊治。
说也奇怪,这段家公子虽是毫发无伤,却陷入昏迷,不省人事,段氏夫妇寻逼名医,仍是束手无策。
本以为爱子命中注定英年早逝,但几天之后,他竟离奇的苏醒,像个没事人般的行动自如,两老高兴得涕泪俱下。
怎知这段公子身子才刚刚复元,便急嚷着要迎娶苏州凌府的小姐凌月。
本来苏州凌府和他段氏算是门当户对,两府联姻也是美事一桩,只是两府人家素无往来,贸然上门提亲,未免太过唐突。
不过段老爷对凌家小姐的事情略有耳闻。
传闻她貌美如花、家财万贯,条件好得不得了,这几年来媒婆只差没踩断凌府门坎,多少青年才俊登门求亲,却是无功而返。
凌家小姐眼界甚高,这事远近皆知,因此才会年近二十,还未订下亲事。
虽说他家乐风也是年轻俊秀,可也未必能获得凌家小姐的青睐,他是不怕白走一趟,就怕谈不成这桩亲事,爱儿又会一病不起。
不过在儿子的恳求之下,他还是收拾行囊前去苏州一试。
只道这世上之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那凌家小姐恰巧也是病体微恙,近日才开始转好,本来是不见客,一听闻他的身分、来由,却是破例得见。
提亲之事,他才起个头,凌家小姐便连声答应,这桩亲事,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谈成了,直到此刻想来,都还有些不可思议。
至于这对大病初愈的年轻人,为何千里姻缘来相会?段老爷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不过他并不十分在意,只要爱儿从此能一帆风顺、无灾无病,其它都无所谓。
新房内,拜雷鸣之赐,今日前来赴宴的客人比预期的少了很多。
也间接证明,这世上为非作歹的商人仍占多数,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段乐风这个新郎倌也因此得以从婚宴中早早月兑身,赶来陪伴他美丽的新娘。
屏退了一干闲杂人等后,他掀起红色的盖头,发现花琴竟然坐着睡着了。
他就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找周公聊天去了。
看样子,她真是累坏了,要不光外头那雷鸣,就吵得人无法入眠,更何况她头顶凤冠,身穿霞帔。
若是换作平常,他可能会体贴的替她除去这一身累赘,让她舒舒服服的入睡。
但是今天不行,今晚是他们二度的洞房花烛夜,怎可又让他这个新郎独守空闺?
“琴儿,醒醒!”他轻轻的摇晃她。
“我好想睡,不要吵我。”花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睡眼惺忪。
“再想睡也得把酒喝了才能睡。”这当然是假话,就算省去了一切繁文耨节,他们也还有很多比喝交杯酒还重要的事情得“做”。
她从他手中,接下精致的酒杯,打算一口饮尽,再回头补眠。
“交杯酒不是这么喝的。”千钧一发之际,段乐风握住了她的柔荑,在她不解的目光下,他的手绕过她的,仰头一饮。
她依样画葫芦,学着他的动作,喝光了杯中的甜酒。
“好辣!”虽是甜酒,但对滴酒不沾的她,还是辣口。“酒也喝了,那我要睡觉了。”说完,她连凤冠都懒得摘下,和着嫁衣倒头就睡。
“妳这样睡到明早,保证腰酸、脖子疼。”他不顾她的意愿一把拉起她,摘下凤冠,除掉她的嫁衣。
花琴懒懒的让他解除她的束缚。
“妳怎么累成这个样子?”虽说成亲的礼俗繁琐,可也不致累成这副德行才是。
“还不都是玉娘他们!”她将自己不幸的遭遇,抱怨给段乐风听,“打从昨儿个夜里,每当我快入睡的时候,雷声就突然响起,吵得我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