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怪我吗?”段乐风觉得自己冤枉得紧,“我哪晓得昨天一个病得死去活来的新娘子,今天一早突然成一个活泼健康的小泵娘?”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想当初,他会答应娶李巧玉,除了替他爹报答李家的恩情外,主要是听说李巧玉长年卧病在床,怕是过不了十七岁。
他想说反正李巧玉只怕活不久,自己娶了她又如何?就当是做件好事,省得她死了还得当个孤魂野鬼。
敖带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从此以后他就不用烦恼爹娘一年到头的逼婚,可谓“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可如今……
只怕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现在想退货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你不用担心,你爹娘没有骗你,李巧玉也确实活不过十七岁。”她像是看穿了段乐风的心事,直接答复他心中的疑问。
“妳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愕然的道。
难道她会读心术?
还是她已经病重亡故,只是一抹幽灵无处依归?
那他岂不是见鬼了?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吧?
“什么鬼?人家才不是鬼呢!你真是太失礼了。”她不满的嘟起嘴巴,那上扬的弧度足以吊起三斤猪肉。
她的回答,让段乐风心里更加发毛。
第二章
他是不是该拔足狂奔,大叫救命?
此举虽然丢尽颜面,但总好过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段乐风认真的斟量着自己安然月兑身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巧玉在成亲的前t晚,阳寿已尽,我不过是借她的身体一用而已。”她轻描淡写的道,好像随便借用别人的身体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借尸还魂!
段乐风的脑海,顿时浮现这四个大字。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她觉得那四个字着实刺耳,不过又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末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不过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啦!”
“妳为什么要借用别人的身体呢?莫非妳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他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镇定的问道。
她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兴趣盎然的瞅着他瞧。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他被她大胆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
她掩不住笑意的道:“我听说人是很怕『鬼』的,我还以为你会吓得夺门而出,怎么你不但一点都不怕,还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
莫非他还想替她击鼓鸣冤不成?
“笑话!我生平不做亏心事,何须惧怕妳这种无主孤魂?”如果他的四肢抖动的次数不要如此频繁的话,这番话会比较有说服力。
“很好,有胆识!”她明明知道他心中怕得要死,仍然睁着眼说瞎话。“不过我不是无主孤魂。”她重申。
“妳不是无主孤魂,难道还是大罗金仙不成?”段乐风壮着胆子,反唇相稽。
“虽不中,亦不远矣!”她满意的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这么快就猜到她的来历,资质还不算太差。
“说清楚点,什么虽不中,亦不远矣,打什么哑谜?”是又不是,到底是不是?
“做完你这一桩,我就功德圆满,可以安心回天庭复命,到时上头自会安插个职位给我,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罗金仙了。”她的前景可是一片看好,无限光明。
“我这一桩?”他指着自个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倒退了三步,“难道妳是那种需要吸人精血的妖魔鬼怪?”
只差他一个,她就大功告成,从此魔功盖世,无人能敌!
“你聊斋故事看太多了,凡夫俗子的精血吸太多,只会增加业障,引得天庭的众神来收拾自己而已。”她给了他一记白眼。
他怎么老是把她想得如此低等,从孤魂野鬼到恶魔邪妖,他就不能多给她一点正面的评价吗?
难道他看不出来,她是一身的正气?
“要不然妳到底找我做什么?”两人的谈话,从开始到现在,未曾有过交集,他依然不清楚,自己为何莫名其妙的被缠上?
“报恩啊!”她理所当然的神态,彷佛这两个字就能解释一切。
“报恩?”他愣了一下,“我根本不认识妳,妳哪来的恩可报?”
“这可说来话长了……”她体谅他的驽钝,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
她本是一名在山林间修炼近千年的花精,名唤“花琴”,后来经高人指点,她才知道,只要自己受足凡间十万香火,便可以位列仙班,月兑离妖精的境界。
后来,她暗中帮助了很多附近的居民,并隐约让他们知道,在山林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庇护他们。
久而久之,人们为她立庙并虔诚的祭拜,至此,她离成仙又近了一大步。
这一天,她所受的凡间香火已达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炷,只差一炷香就可以荣登西方,朝见如来。
怎知,突然雷声大作、狂风暴雨,所有的善男信女被吓得魂不附体。
一道响雷从天而至,轰的一声!
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所有信众惊声尖叫、拔足狂奔。
这场雷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她可怜的“花神庙”被闪雷风雨摧残得破破烂烂。
包甚的是,村民间开始谣传她做了坏事,没有资格承受香火膜拜,才会遭此天谴,“花神庙”的香火从此断绝。
她成仙的美梦也跟着破碎了!
段乐风耸耸肩,“听起来是很惨,但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绿意盎然的山谷、一座残破的小庙、破了个大洞的屋顶……模糊的记忆,勾画出一副似曾相识的景象。
在什么地方?他好像曾经去过……
“当然有关系,我在那荒山野岭枯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给我的第十万炷香,记得当时突然华光灿烂、满室生香……”花琴说得高兴,没注意到他诧变的神色。
“等等……”他伸出右掌,阻止她接下来的高谈阔论。
华光灿烂、满室生香?!
岁月中几乎被遗忘的片段,浮现脑际。
“妳的神像是不是一座木刻的牡丹?妳居住的山谷是不是有个传说,每到冬天就会琴音环绕?”可惜他去的季节正值秋天,与那传说中的琴声,擦肩而过。
“是啊!”她答得高兴。
“原来是妳!”段乐天一声怒吼,“什么华光灿烂、满室生香?那根本是邪光,照得我头昏脑胀,大病三天,最后还被我爹禁足一个月,外加抄写全本《道德经》!”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因为你是凡人,接触到天界的事物,本来就会有些身体不适……”她愈说愈感到心虚,音量不自觉的愈来愈小。
“妳还有话说?”他的口气已不若先前那般和善。
“本来就是嘛!”她小小声的辩驳。
两人的立场顿时对调,花琴成了弱势的一方。
“那妳干嘛好好的神仙不当,特地下凡找我的晦气?”难道还嫌害他害得不够,专程赶来补上一刀?
“我哪有找你晦气?”她什么都还没做,他凭什么这么说?
“那妳明明没事,为什么装得一副快断气的样子?”害他像个呆子似的,白白服侍了她一夜。
“你以为我喜欢啊?”她没好气的道,“你不知道这副凡躯的状态有多差,我费了多少灵力,才能像现在这样跟你说话?要不是知道你有心愿未了,而我又恰巧欠你一份情,何苦自找罪受?”
“心愿?我有心愿未了?”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她头点得笃定,他都不晓得她哪来的信心?
“你是不是常作艮一个梦,梦里一个玉帝装扮的男子在审问一对男女?”
段乐风想起梦中的情景与她说的无异,不禁月兑口,“妳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