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达达达……
雨中传来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冒着这么大的雨前来聚药居,想必是急症吧。
芷盈承认她不该为此感到心喜,但有事可以忙的感觉真的很好。
屋外来了两个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楚样貌,倒是那两匹骏马,一白一黑,毛色闪亮,双目有神,像她这种对马儿外行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两匹马价值不菲。
据她所知,村里大多是穷苦的人家,没人养得起马,何况是这等神驹。
他们到底是谁?
两人很快地跃下马背,照身形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女子率先拿下斗笠,露出清丽的容貌。
凤儿?
虽然她和凤儿不算熟悉,但见过凤儿的人,应该都很难忘记她的花容月貌,不过,她今天到底来做什么呢?
芷盈心中才涌起疑问,凤儿一双冰凉的玉手已急忙握住她的。“段姊姊,不好了,表哥他……他出事了!”
芷盈心头抽痛了一下。“你先别急,慢慢说。”
凤儿手上的凉意仿佛透过掌心直直地窜入她的心窝,她不由自主地咬白了下唇。
吴士尧走过来,轻搂住浑身颤抖的凤儿后,抬头看向芷盈。
“宁风因为误食了伯母新制的药,已经昏迷了好些天,伯母实在是束手无策了,所以要我们来找你想想办法。”
他的话像突然劈下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她。
太阳从东方升起,原本黑暗的大地又恢复光明。
清晨的曙光落在芷盈的玉颜上,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幽幽地转醒。
她已经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李宁风三天,本来昨晚凤儿劝她回房休息,但是她坚持不肯,因为她一定要第一个看见他醒过来。
但铁打的身体也禁不起这番折腾,她都快累出病来了,仍然硬撑着,昨儿个夜里,她终于挺不住,连几时合上眼的她都不记得了。
她没预期会对上一双明眸,目光忽然与他相会,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他醒了!
芷盈喜上眉梢,一双美目难得像新月一般弯起。
相对于她的喜不自胜,李宁风的反应淡然多了,他微微张开干涩的唇,沙哑地道:“水……”
“水?喔,你等一下。”瞧她多粗心,竟然忘了像他这种昏迷多日的病人最需要补充水分。
连忙端来一杯水,看着他一饮而尽,她有说不出的开心,多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
真是感谢老天,祂终究没带走他!
“还要吗?”接过李宁风手中的茶杯,她温柔地问道。
他摇了摇头。
两人仿佛生疏了起来,四周陷入一片宁静。
“你……”李宁风好不容易打破沉默,神情充满疑问。
“我……我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地走出房门。
她被他疑惑的目光骇着,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直觉地想要回避。
一行人在芷盈的通知下全赶来李宁风房里。
“风儿呀,你还记得我吗?”秦月珊着急的问道,只是这句问候语有点奇怪。
“我就算忘尽天下人,也不会忘了你的,娘。”他瞪视娘亲一眼,没好气地答道。
秦月珊不禁失望透顶,想不到她因为儿子昏迷的事被骂得狗血淋头,到头来她研制的药还是失败了。
挫败地退到角落,她开始回想着自己制药的过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做的明明是“忘恶丹”,怎么这会儿却成了药力极猛的蒙汗药,难道她的技术退步了?
“表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担心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呢!”凤儿一脸惊吓地道。
她多怕姨妈一个不小心把表哥给弄死了,那从此试药这种苦差事说不定就得落在她的头上了!
吴士尧的手顺势搭在凤儿的肩膀上,毫无愧色地吃起免费的豆腐。“所以我说你多心了,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他这种祸害,活上个万年都不成问题,哪那么容易死?”
李宁风气得想爬起来揍他一顿,无奈因久卧床榻,全身虚软无力,只能逞逞嘴上功夫。
“你这个无事就摇的家伙快放开凤儿,她可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让你这般轻薄,她以后还要不要嫁人呀?”
吴士尧挑高了眉,“凤儿除了我,还能嫁给谁?”
他此话一出,立刻月复部受击,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亲小爱人凤儿。
“我见不得人吗?难道你不娶我,我就嫁不出去呀?”她凶狠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之外,如果有哪个王八蛋敢妄想娶你过门的话,老子就直接把他送进地狱,当阎王的女婿!”他立即涎着脸讨好地道。
“这还差不多!”凤儿不甚满意地点点头。
吴士尧还未将凤儿娶进门,已俨然成了妻管严,两人相亲相爱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
不过李宁风实在是受不了眼前的这对活宝直把肉麻当有趣的行为。
“谈情说爱请到别处去,别在这里骚扰我这个刚刚康复的病人好吗?”他不快地撇撇嘴。
凤儿一听,马上亲热地将芷盈拉来,“表哥别吃味,你不也有个段姊姊吗?若不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你哪能好得这么快?”
“凤儿!”芷盈羞得地低唤一声。
“本来就是嘛!表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喔!”凤儿不断地以眼神暗示李宁风,希望他能有所表示。
但是不晓得是李宁风看不出凤儿眼神中的含意,抑或是他在装傻,总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他看了看凤儿,又望了望芷盈,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好半晌之后,他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谁?你的朋友吗?”
他忘了她?
他记得所有人,却独独忘了她?
为什么?
芷盈震惊得无法言语。
“表哥,你不会是在说笑吧?”这玩笑可开大了!
但看到表哥脸上的茫然,凤儿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
“她是段芷盈段姊姊呀,你真的不记得了?”
“段芷盈?段芷盈又是谁呀?”
好特别的名字,断指?
他看她的手指明明都还在,为什么会取这种名字?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但反应最特别的是秦月珊,她很快的回过神,显得乐不可支。
她的忘恶丹总算有点成效,不枉费她挨了这么久的骂!
“想不到我的忘恶丹还真灵呢!”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娘,什么忘恶丹?难道你又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吃?”李宁风惊喊。
白白地睡了这些天,脑袋都睡胡涂了,害他都忘了跟娘追究这回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他会不会又吃出什么毛病来?
“是呀!姨妈,您怎么能老拿人命开玩笑,再怎么说表哥也是您的亲生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您的下半辈子靠谁呀?”凤儿又顺势训了秦月珊一顿。
没办法,姨妈这回真的是太过分了。
“风儿是我的亲生儿子,这药我当然是先试过了,才会让他吃的嘛!”秦月珊瘪起嘴,委屈极了。
都骂了大半个月,还嫌骂得少啊?
“你找谁试了?”吴士尧问道。
他倒很有兴趣知道,到底是哪个倒楣鬼成了头号牺牲者?
“小黄。”
闻言,众人不禁绝倒。
芷盈不解他们为何有此反应,心急如焚地问:“那他有什么症状?”
“小黄睡了三个时辰后就醒了,至于风儿为什么会昏睡那么久,大概是他酒喝得太多,产生了副作用吧。”她得把这一点记下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