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一跃而起时,有道力量硬是将她的身子向下拉,她一时没有防备,硬生生地被扯下来,摔得眼冒金星。
“三更半夜的,你想上哪去?”熟悉的男声带着笑在她耳边响起。
芷盈怒瞪着罪魁祸首。“我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发现这里实在不是个人待的地方,所以我再三思量,决定偷偷地离开。”
“我也要跟你走。”李宁风像个孩子似地耍赖道。
“不行!”她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行?”
“因为……”
正要解释的芷盈猛然想到,他们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带着他做啥?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你要逃家我不反对,但请不要缠着我。”她恨不得两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正当她准备再次跳上墙头时,一只铁臂挽住她的腰,接着黑影突然覆上她,她毫无选择地被抵在墙边,动弹不得。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回来?”他低柔的嗓音在暗夜中格外动人。
“因为……你怕我毒死你?”在他有力的怀抱和男性气息的包围下,她有些昏沉沉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宁风不语,只是微笑着摇头。
“怕我把你送到月宫给徐净月当丈夫?”
她觉得他今晚很不一样,有些深沉,仿佛带着危险,很……吸引人……
真是见鬼了,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虽然你的武功不错,但如果我真的想走,你不见得留得住我。”他就事论事地道。
如果当时他偷溜了,她的确无法对他下毒,更甭提将他送给徐净月。芷盈是如此想过,却不曾深思这个问题。
“你想报恩?”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很差劲,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心怀感恩的人。
他还是摇头。
“我……我不知道啦!反正无论如何,我现在要走了,你快放开我!”受制于人,她表现出少见的急躁。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你?”他沉稳的气息在她细致的玉颜上吐纳。
芷盈从来不知道,“吐气如兰”这句话用在男人的身上也极为贴切。
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连彼此的喘息声听来都十分清晰。
饼了许久,她才藉着暗淡的星光将他看清楚。
他扬起一抹坏坏的笑,伸出两根手指。
“亲爱的段芷盈小姐,你有两个选择,一、我们一起走,二、我大叫一声,把全山庄的人吵醒,然后我们一块走不了。”
那带着点邪气的笑容,在黑暗的夜晚竟如此炫目。
京城悦来轩
悦来轩不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也不是最豪华的,但是它的名号却响遍整个京城。
由于其所秉持的原则是“三好一公道”——服务好、菜色好、地点好,再加上价格公道,莫怪乎生意兴隆,高朋满座。
正所谓人多嘴杂,即使是小小的客栈也有不少小道消息流窜,此刻又以段家老爷子的怪病最受注意。
靠窗的两位一胖一瘦的客倌谈论的正是此事。
“段家老爷子的病,你听说了没?”胖客倌模着大大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当然!城里几十位大夫,个个束手无策,都说他脉象平稳,不像有病,但就是昏迷不醒,有人说,应该是……”瘦客倌忽然压低嗓子。“应该是中了毒。”
“中了毒!”胖客倌惊呼一声。
“小声点,你怕别人听不见呀?”瘦客倌怒斥道。
“对不起。”胖客倌不好意思地道歉。“谁干的?该不会是段家人自己下的毒手吧?”
“谁知道?豪门的内斗,哪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能够了解的?”瘦客倌感慨地端起酒杯。“喝酒吧!”
胖客倌摇头晃脑地思索一番后,肯定地下了结论。“不过我仔细想想,认为不是。”
“为什么?”
“如果是自家人下的手,为何还要寻访名医?能治好段老爷的怪病可是赏金千两,千两耶,光是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瘦客倌一掌往他的脑袋招呼。“真是猪脑袋,做做样子不成呀?更何况赏金再多也没你的份,酒,你就多喝点;白日梦,你还是省省吧!”
模模自个儿的脑袋,胖客倌傻笑着点头。“说得也是,不过说到喝酒,我就想到凤来楼最近来了个新的姑娘,名唤柳芸娘,那小脸蛋可真是美得让人心痒痒的,我们今晚再去逛逛,你说好不好?”
就这样,两人很快地换了个话题。
另一桌,李宁风敲敲桌面,企图引起对面芷盈的注意。
“你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正努力扒饭的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头来。
“怪病耶,数十位名医诊断不出来的怪病耶!”他像捡到一本绝世武功秘笈似的,十分兴奋。
芷盈看了他一眼。她早说这个家伙没人性了,别人得了怪病,他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随便“喔”了一声当作回应,她继续吃着饭。
“你不觉得有种热血往脑门冲的感觉吗?”他改用筷子敲她的碗,有些不满她的态度。
身为一名医术精良的大夫,遇上这种罕见的怪病,不是应该技痒吗?怎么眼前这位“神医”看起来除了很饿之外还是很饿?
“我又没中风!”她啐道。
伴下已空的饭碗,看见他面前几乎未动的那碗饭,她伸长了手将它拿过来。
“你不饿是不是?那我帮你吃。”
“哪有这回事?把我的饭还给我!”
眼见午饭即将落入“歹人”之手,李宁风立刻与她抢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夺回他的饭碗。
她无礼的行为再度证明了“济世为怀”这四个字对她来说只是一句废话。
端着碗,他猛扒了两三口饭后,突然脸色骤变,仿佛十分痛苦。
“你等我一会儿……”他匆忙地对芷盈交代后便匆匆往楼下奔去。
见李宁风已离开,芷盈从容地站起身。
留下一锭银子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直接从客栈的二楼往下跳。
她双脚一碰触到地面便疾奔离去,因此没看见客栈中有双疑惑的眼睛直盯着她瞧。
段府
“段大夫,这边请。”老管家段华领着芷盈往前行。
走过庭院,绕过回廊,她看见不少佣仆来来去去,可见段家经过这十多年,财力仍十分雄厚,不愧是京城首富。
景物大都没有变,满园的花草欣欣向荣,雕梁画栋的阁楼依旧富丽堂皇,园中的池子里仍然长满了莲花。
只可惜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她心中低叹。
“大夫,老爷正在里头。”段华打开房门,一阵阵哭泣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爷,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教我们这群姊妹们该怎么办?”一名衣着华贵,浓妆艳抹的少妇如此哭喊道。
类似的哀泣声不绝于耳,着实扰人。
这段有成倒是艳福不浅,床边除了哭成一团的女人外,还有几个婢女在一旁服侍,有的正忙着替他抹身,有的则负责为他按摩筋骨。
一个昏迷的病人,所能受到最好的对待,大概也不过如此。
“各位夫人们!这位就是段大夫。”段华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衰老的声音在喧闹的房内发挥一点作用。
原本嘈杂的女人们静了下来。
其中一位看来稍有年纪的妇人带着重重的鼻音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他不能出事的,求求你,求求你!”说着,妇人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夫人请起,小女子自当尽力。”妇人突然行此大礼,让芷盈有些讶异,赶紧将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