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的时间到了,CafeCestlavie的霓虹招牌关上,方修月在柜台后收拾器具材料,平明把椅子全倒挂在桌上,仔细清理每一个角落。
一辆银色跑车咻地一声停在门前,他们惊讶地看着气呼呼下车的人,平明丢下拖把,开门让徐之辰进来。
“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徐之辰一记直拳正正打在他的脸上。
他砰地一声往后猛跌,和撞翻的桌椅一起跌躺在地上。
“你干么?!”方修月冲过来,愤然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平明叫住兄弟,推开碍事的桌椅,用舌头舌忝舌忝口中的伤口,站起来面对气急败坏的昔日室友。
“听说来找我的一路上,你和她都是住在同一个房间,一连好几个晚上。”徐之辰抓住他的胸口,光想到被蒙在鼓里、当众被甩、丢尽案母的面子等等,他就一肚子火,哪还需要演戏。
“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话还没说完,肚子又吃了一拳,平明弯抱住肚子,光火地说:“听我把话讲完——”
“有什么好讲的?!你抱过她、亲过她,还在她脖子上种了大草莓,我还傻傻地相信你不会偷吃。”
徐之辰双手攫住他的肩头,用力推到墙边,一直处于挨打的平明也动气了,甩开对方的手,挥拳相对。
桌椅乒乒乓乓地被撞落,方修月真的听兄弟的吩咐,袖手旁观。
听到砰然大响,平心急忙忙跑下楼,看见弟弟和人在店里对干,她想上去制止,却被方修月拦住。
“你背着我,跑去她家表白,说你喜欢她——”
“是又怎样?!反正我已经被拒绝了,你们也已经订婚了,旅途上的一切只是意外,一点意义都没有!”
“谁说没有意义?!她说在她找我的路上不小心喜欢上你了,她不要跟我订婚,当然也不会结婚了!”
平明闻言愣住了,忘了闪躲,直接用脸颊接下强而有力的右勾拳,往后一仰,重重地摔躺在地板上。
“好了,有话好说,不要再打了——”平心跑过去,心疼地扶起弟弟。
方修月从冰箱拿出两包冰块,丢给两位打手,拣起几张椅子,让大家坐不好好谈。
“你刚说什么?!”平明惊讶地瞪大眼睛,黑眸深处,之前被狠狠湮灭的爱火余烬中猛然亮起一点星火,火舌随之窜起,接着迅速燎原。“那么丢脸的事,不要叫我说好几次。”徐之辰用冰块敷着疼痛的手指关节。
叶明君说得对,过来直接面对平明,把话说一说、气放一放,果然PK过后,有种OK的舒畅感觉。
徐之辰把他从叶明君那边得来的消息一并说出,从沈家的危机、沈家父母的打算、事迹败露、婚约取消,一直说到后续还是由王家出面挽救了沈家。
“事情就是这样,结果只有我像个傻瓜,不知道你们互相喜欢,还沾沾自喜有个自动送上门来的美娇娘。”徐之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对不起……”平明脸上一阵羞愧,但很高兴他肯来打他、肯原谅他。
徐之辰拿出一个信封,用力拍贴在朋友胸口,“拿去,这是她朋友要我交给你的,别让我们失望。”
山不转路转,事情终于完满解决了,方修月和平心都很为平明高兴,而平明更是开心到说不出话,只是紧抓着信封笑个不停。
印尼的千个岛屿有如项链般迤逦散落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项链的底端是颗耀眼的明珠,天堂之岛——峑里岛。
沈芳伊睁开眼睛,太阳早就晒了,窗外的大芭焦叶被照得通透青绿,颜色斑斓的天堂鸟花像要凌空而去般的鲜活耀眼,她懒懒地翻身,仰望头顶斗笠般的挑高屋顶,想找一个下床的理由。
在王博的鼎力帮助下,她家不但安然度过跳票危机,他还彻底地抓出问题,并且加以解决,从今以后,父亲只要安份守己地做,不要再想一些看起来很不错,却很有问题的赚钱方法就好了。
因为这次的事件,姐姐和王博的事明朗化,虽然男方家长不喜欢姐姐,但是他们小俩口一点都不在乎,大刺刺地讨论要举行什么样惊人的婚礼,而她爸妈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了。
像是要补偿她似地,爸妈奉上旅费要她出国散心,她也真的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窝一窝,这就是她此刻身在峑里岛豪华旅馆的原因了。
“哎哟,一个人好无聊喔!早知道不管明君说什么也要拖她一起来。”她一边哀号一边在大床上翻滚,等滚累了才懒懒地下床,晃进半开放式的大浴室,打开木雕拱架上的音响,在面对一池荷香、一天碧洗的大浴白中泡澡,泡到甘愿了,才果着身子进房间找衣服穿。
打扮好了,该出门了。她先拐到旅馆餐厅吃个早午餐,再转往几步之遥的库塔海滩散步。
沈芳伊很喜欢这片沙滩,温暖的海水一波波地打上岸,如雪绵绵的沙滩从这头延伸到那头,冲浪的、戏水的、晒太阳的,度假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白色沙滩娇美柔白的东方女于吸引了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搭讪,刚来的前两天,她还会试着友善地回绝,等到了第三天,在她累死之前,她终于学会了干脆俐落地说NO。
找到一个人烟较少的角落,她坐到伞荫底下,拿出诗集,悠哉地看起书来。
一个男人形状的阴影落在她那双半埋进珊瑚沙中的雪白脚掌前,在对方开口搭讪之前,她头也不抬地举起纤柔小手。
“走开,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你的英勇事迹,请不要妨碍我看书。”
阴影久久不动,她终于抬起头,由下往上看。
咦?这双踩着运动凉鞋的大脚丫好像在哪里见过,嗯……这副结实修长的体格也很眼熟,再往上看见那张俊脸……她“啊”的一声大叫出来,手中的书猛然抛到半空中,由于太过惊吓,差一点就从躺椅上跌下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狼狈地半趴在躺椅上,斜仰着头看他。
“为什么不跟我说?”平明伸手稳稳接住被抛起的书,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羞慌失措的她。
叶明君转交的信中,是沈芳伊的人说她出门了,他一刻也不想等,把行李寄放在柜台,便出来四处寻找。
就像磁铁的两极总是互相吸引,他总是有办法在人群中找到她,远远地,在蓝天、碧海、白沙之间,一顶宽大草帽,一身皓白衣裳,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去,站在她面前,等着看她惊讶的表情,然而看到她吓成这个样子,气她不吭一声、不去找他的气也消了大半。
“我、我没脸见你……”定睛一看,他的下巴瘀青、脸颊红肿、嘴角破皮,一副被扁过的惨状,她不禁心疼地跳了起来。“脸……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和小辰小打一架。”他一派轻松地耸耸肩。
“对不起,害你和他之间变成这样,他还好吧?”她尴尬地牵动嘴角。
“没事,叶明君把他劝得服服贴贴的,我和他之间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打完架,上楼喝掉剩下的二十五年威上忌,再干光冰箱里所有的啤酒,醉中一笑泯恩仇,酒醒后还是好朋友。“真的?!”沈芳伊迷雾尽散的眼中亮起光芒。好哇,等一下一定要打电话回台湾逼供。平明拉起她的手,往海的方向走去,沿着浪花边缘信步而行,交握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十指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