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伊理解地点了点头,两个女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传来车子的声音,她们立刻出去迎接。
阿山等几个村人高兴地下车,大家对着昨晚被野狼抓得一条条的刮痕品头论足着,直说他们命大。
沈芳伊高兴地打开车后的行李箱,拉着哈露在伊斯坦堡买的一堆土产中挑选礼物,说什么也不许她推谢,村于里的女人们也凑过来看热闹。
比起严格的回教国家,土耳其开放许多,女人只要包头巾就可以了,所以丝巾就成了她们最重要的装饰品。看大家喜欢,沈芳伊干脆一条不留地大放送,使大家开心得不得了。一群男人们进屋,欧斯曼开心地煮咖啡请客人。
咖啡细粉在小铜勺中加水熬煮,经过几次沸腾,香气四溢、浓稠醇烈的土耳其咖啡就大功告成了。
“好香、好浓的味道。”沈芳伊被咖啡的香味吸引进来。
炳露则披着新的漂亮头巾跟进,和丈夫交换一个会心微笑,送上餐点让大家享用。
“欧洲挡得住土耳其人的弯刀,挡不住土耳其人的咖啡。”欧斯曼一脸得意地把咖啡送到客人手上。
“他在绕什么门令?”沈芳伊接过咖啡,转头问平明。
“十六世纪的时候,鄂图曼帝国围攻维也纳,虽然没有成功攻下城池,不过咖啡就是那个时候从土耳其传进维也纳,再从维也纳传遍整个欧洲,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谚语。”平明闻闻浓厚的咖啡香,杯中的汁液比Espresso还要浓稠。
“哦,原来土耳其是咖啡的原产地。”她恍然大悟地说。
他笑笑,“拜托,土耳其根本就不产咖啡,咖啡是热带植物,只生长在南、北回归线之间。”
“好奇怪,为什么不产咖啡的地方会以咖啡闻名?”
“好问题。”他细细地说起咖啡起源。“公认的咖啡起源产地是东非的衣索匹亚,另一说是红海沿岸,总之最先开始喝咖啡的是阿拉伯人,后来传到土耳其,随着传进欧洲,经过改良成了现在大家熟悉的咖啡。”
“看不出来你这么懂咖啡。”她凑过脸去称赞他。
他可以装作没事地和她说话,可是一对上她的脸,他就尴尬得不得了,低头猛灌一口咖啡……
沈芳伊跟着喝口咖啡,苦得化不开不说,还有沙沙的渣渣,比中药煎的汤药还要难以下咽,她受不了地吐出舌头大声惨叫,“哇!好难喝——”
大家全被她夸张的反应逗得哄堂大笑。
“多嚼几次就会爱上这种特有的浓稠,而且喝完之后的咖啡渣渣还可以算命,很有意思喔。”哈露笑着递上一杯红茶给她清清口。
算命她有兴趣,不过这种沥青汤汁她是再也不想喝第二口了!
她脑筋马上动到平明的身上。“喝完了吗?觉得怎样?咖啡通。”
“还好。”他装着没事,低头猛啃面饼。
是她多心吗?怎么总觉得他好像不想看她。沈芳伊不高兴地抢过他的杯子,递给哈露。
杯子里的咖啡渣渣出现吉利的圆腾,哈露开心宣布今天是他的Luckyday,时来运转。好运来。
“这个准,碰到你们就够幸运了,不然我们这会还挂在路上动弹不得。”平明爽快地大笑。
“我们才幸运呢,哈露,原来他是个兽医,我们家的小牛有救了。”闲聊起来后知道他是兽医,欧斯曼马上就拜托他帮忙看看家中那病了好久的牛犊。
“也帮我看看我们家那条老狗,它跟我大半辈子了,看它没食欲,我也跟着难过,汽油我就算你便宜一点。”阿山阿莎力地说。于是,一群男人喝完咖啡就又相偕出门去了。
沈芳伊有种被刻意冷落的落寞感觉,不由自手地轻叹一声。
“怎么了?”哈露好歹也是在伦敦长大的,男女之间的事她看多了,却仍明知故问。既然这女孩这么够意思,她也想帮帮她的忙。
“没事。”她拿起面饼,生闷气似地咬一口。
般什么?!吃亏的她都装失忆了,他一个大男人干么这么扭捏,气氛变得这么尴尬,怎么一起上路,怎么继续找小辰哥……
村民们一听来了个兽医,家里的牲畜有什么没办法搞定的疑难杂症,全叫他过去看看,而平明也很够意思地帮忙,一下子就和大伙儿打成了一片。夕阳西下,欧斯曼和平明慢慢晃回家。
“今天真是谢谢你,我在河边那有间空房子,今天晚上你们就住那边吧。”欧斯曼拍拍他的肩,很欣赏他不计较的坦率个性。
平明点点头道谢,欣然接受村长的好意。
“你们回来了。”哈露在门口迎接丈夫归来,笑嘻嘻地把客人推到前面,神秘兮兮地指着内堂门帘。
“什么事?”平明一脸纳闷。
此时门帘打开,只见一个头披纱巾、身穿土耳其传统眼饰的年轻女子走出来,她轻快地转个圈,胸前的饰品轻撞出清脆的声音,纤白的小手拉下那缀着小圆亮片和金色铃铛的大纱巾,露出那张粉女敕的小脸蛋,风姿绰约地走到他面前。
看着沈芳伊艳丽的异国打扮,以及殷切的甜美笑容,平明顿觉胸口被槌了好大一下。
计画成功,终于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她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开口。
亲吻了她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她,四目相望,他竟紧张到微微冒汗。他说不出赞美她漂亮的话,因为说出来的话,也许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
“喂,说声好看,难道会要了你的命呀?!小气鬼。”等了半天,等不到一句赞美,她转羞为怒。
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难道她看不出来,他为了装没事装得多辛苦,竟然还一再地逗弄他……说来说去都得怪自己,干么被她牵着鼻子走?干么要自讨苦吃?“胆小表,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又没怪你,你干么心虚成那个样子?如果你觉得做错了,就堂堂正正地再向我道歉一次不就好了。好了,快道歉,不然我怎么原谅你。”闷了一天的气终于爆发了,她宁愿他和她斗嘴,也不要他这样闪躲。
平明愣了一下,愕然地说:“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难看死了。”像要消气似地,她劈哩咱啦地念他一串。
“你真的很吵耶,我是怕你不好意思才故意躲得远远的,别以为我真的怕你,反正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就别再念了。”被念得脸红的平明,终于忍不住反驳。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反省呀你?”她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硬是把他拉得弯下腰来,看他清亮的眼神不再闪闪躲躲,她得意地弯起嘴角。
“放手,不是叫你不要动手动脚了吗?你是听不懂国语吗?”他好不容易才让她放手,涨红着一张脸拉好衣服。这么一吵,感觉轻松许多了,虽然还有些别扭,但已经不那么尴尬了。
炳露和欧斯曼虽然听不懂那两个人用中国话吵些什么,不过从他们一边对骂一边偷笑的表情,看得出来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
山谷的夜晚清凉如水,四周一片宁静祥和,已经小睡一觉的沈芳伊,一个人无聊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坐在临河的窗台边,双手托腮望着窗外的半个月亮。
晚餐后,他们被村人拉到家里作客,一堆男人抽水烟、谈牲畜,她觉得没意思就先回来休息了。
吵过一架之后,他终于肯正视她了,感觉也不再那么尴尬,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