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望着心爱的男人,诚挚的告白直直地说进了心底,心头一阵感动,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她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用力地抱紧他。
“所以,我拜托妳相信我,拜托妳别和戴维订婚,拜托妳回到我身边。”紧紧抱住重回到他怀中的女人,李奕青认真地恳求。
平遥抬起头,担忧地说:“现在不行,戴维对我这么好,我不能伤害他,特别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特别是在这么多同业的面前,我们得为他保留面子才行,等联展过后,我们再找机会和戴维好好谈。”
他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头,“可是我不想看见妳和他出双入对的样子。”
“你要以大局为重!你不是说要让那些怀疑你的人刮目相看吗?为了努力这么久的大家、为了丰色、更为了你自己,再忍一忍。”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小遥--”他又感激又感动地把一双小手紧贴在胸前。
“小李--”
两人眼中转着亮晶晶的星星,四只手紧紧交握、互扣。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感动到不行的两人,两人愕然愣视了好几秒。
“谁?”平遥扯着嗓子问。
“是我,戴维。”门后传来农戴维低沉的嗓音。
她惊慌地倒吸一口气,急急忙忙地将李奕青塞进衣橱。“快躲起来,让戴维看见就糟了。”
“我不要躲。”虽然等到联展结束再谈此事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向来没耐性的他,倒认为早做了断比较痛快。
“他是柔道两段,要真动起手来,你是打不过他的。”
男人最怕被女人看扁,她这么说,他更是想出来,平遥没好气地打他催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躲进衣橱。
躲在衣橱中,虽然看不见,却听得见屋内的动静,开门声后随即听见农戴维的声音。
“怎么这么慢?有什么事吗?”
“没事。”
一阵短暂的沉默,李奕青的心不由得吊高,忍不住将耳朵侧到门边,生怕听漏了什么。
“小遥,我们去吃午餐吧,生蚝在冬季至隔年三月吃起来格外新鲜肥美,现在正是时候,如果妳不喜欢生冷的话就点勃艮地烤蜗牛,当然也要品尝一下法国最有名的葡萄美酒。吃完饭后,有兴致的话,我们坐船游塞纳-马恩省河。”
农戴维充满夸耀的语调让李奕青很不爽,在肚子里臭骂:又来这套,哼,要让你失望了,小遥的心是向着我的,不是用钱买得通的。
意外地,她的声音听起来挺兴奋的。
“听起来好棒喔,走吧。”
棒什么棒,李奕青不服气地在衣橱里咕咕哝哝,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迫不急待地跳出衣橱,狠狠地瞪着门板好久。
服装秀排演的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模特儿是透过数据挑选,直到这一刻服装设计师和造型师才见到挑选出来的模特儿们,该给哪位穿哪件衣服,该呈现怎么的造型,最后的调整十万火急、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顶上的灯光、背景音乐以及舞台设计是由巴黎的传播公司包办,虽然早已往来过几百通传真沟通,但设计与落实还是有些落差,要正式来的时候,还是费了不少唇舌做协调与调整。
李奕青整场跑,一会儿帮着翻译,一会儿忙着纠正,还有听也听不完的埋怨与意见,不管是讲中文的,还是讲法文的,他都得摆平。
好不容易粗略搞定,开始第一次彩排。
“喝口茶吧。”
趁着空档,唐正递了一罐温热的饮料给累趴在衣物箱上的李奕青,他连谢都懒得说了,灌了好几口,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妈的,他不知道这么累,连放个屁臭到人都要他出面摆平,一向最讨厌处理琐碎事情的他竟然当起管家公来了,在累垮之前真想破口大骂。更何况心里还压着一块很不爽的大石头,火气自然就更大了。
“小遥怎么说?”唐正淡淡一笑,看他不再像只没头苍蝇似地飞来飞去,八成是去见过小美人了。
李奕青脸一红,怕被他念,没敢让他知道偷偷跑去找人的事,不过好像瞒不过他的法眼,耸耸肩,坦白地招了。
“她还爱我,只是在伤心的时候接受了农戴维的好意,知道我的心意后,她高兴得不得了。她说等联展顺利完成之候,再找机会和戴维说个清楚。”
“喔?怎么说?告诉他:这段日子我女朋友麻烦你照顾了,真是不好意思,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你头壳坏掉了?哪有男人受得了准未婚妻跟人跑了的事?”唐正凉凉地斜瞄天真到秀逗的他。
“管他受得了受不了,小遥是我的。”温润的薄唇弯起得意的弧线。
“啊铡--啊铡--”唐正夸张地表演几个柔道过肩摔,提醒他对方可不是可以欺负的人物。
李奕青硬着头皮说:“Who怕Who?”
“I怕了You啊。”他好没气地踹他一下。“我帮你去探探戴维的口风,免得你不小心死在巴黎,我回去怎么跟老板老板娘交代。”
“阿正,你真够意思!”他高兴地踢过去。
唐正不忘叨叨絮絮地耳提面命一番,李奕青受不了地逃开,让他独自一人念个够。
巴黎冬日的气候并不特别严酷,但是一入夜之后,将近五度的低温让从亚热带岛屿来的人很难习惯,最好的方法就是躲进温暖的室内。
唐正瑟缩着肩膀越过马路,忙不迭地跑过门前的迎宾红地毯,进了金色旋转门之后才觉得好些。
在柜台边领钥匙时碰到比他早一步回来的平遥和农戴维。
“你们玩到现在才回来?真好命。”
“还好啦。”农戴维是老板当然不必做苦工了,他是来点收成果,顺道想在时装报导上露露脸。
“很忙吧?一切还顺利吗?”平遥关心地问道。
“虽然小麻烦不断,不过也算顺利,妳是知道的,他最讨厌琐事了,结果现在所有的事他都要管,他简直快抓狂了。”
“现世报。”她笑骂一声。
“说得好。”农戴维笑着附和一声。
唐正看眼前这一对相处得挺好的样子,从午餐到宵夜一直泡在一起,实在不像李奕青所说的那样情况。
“想不想喝一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趁机探探口风。
平遥慧黠的双眼转了转,踮起脚尖在农戴维的耳边轻咬几句,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去就好了,我逛得好累,回房休息了,Bonsoir(法文:晚安)。”她笑咪咪地向两位男士道晚安,双手负在身后,轻哼着歌回房间去了。
两位男士联袂到了长廊底端的BAR,五星级酒店附属的BAR果然格调高雅,客人全都是着正式服装,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时间流转的速度就跟飘浮在空气中的轻音乐一样缓慢……
几杯黄汤下肚,随口闲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五四三之后,唐正终于拐进了今晚的主题。
“戴维你已经三十五岁,想要定下来的心情我了解,小遥是个好女孩,我也了解,不过你们交往的时间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就要订婚,接着就要结婚,你想会不会太冲动了点?”
农戴维笑笑。“结婚本来就是靠冲动。”
“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该多花点时间了解一下彼此比较好。”
“谈恋爱就像捡石头,总想着捡最大颗的,结果就一直把手上的好东西丢掉,到头来连一颗石头都没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