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他从未见过她哭,而且还哭得这么伤心,他心疼地扶着她,她无助地靠在他的胸前哭泣。
“是我哥打来的,我爸他吐血昏倒了,现在在医院开刀。”
她好自责,这一年来,她只忙着自己的事,就算回家也是匆匆忙忙,都没有好好关心父母的健康,现在父亲病倒了,她才知道她有多害怕。
“在哪个医院?妳等我-下,我马上载妳过去。”
向南靖才正想回去交代一下,随后出来的马坤成立刻表示接下来的事情由他负责,两人立刻离开试车场,往医院飞奔而去。
手术中的灯号亮着,手术正在进行中,林家的长子林扬和林母坐立难安地守在门前,不时焦虑地望向手术房。
“哥--妈--”林灵哭着奔向大哥和母亲,一见到亲人,刚才止住的泪水又急涌而出,心焦地望着手术房。“爸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昏倒?”
林扬轻拍妹妹的肩膀,简单说明情况。“爸本来就有胃溃疡,大概是最近太操了,没好好注意身体,结果溃疡引发了急性穿孔。医生说不会有生命危险,叫我们不用太过担心,开了刀、静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没事就好。”向南靖搂搂哭得一场胡涂的林灵,并且转身安慰愁容满面的林母。
“这位是?”林扬好奇地打量这个和妹妹举止亲密的男人。
虽然时机不是很哈当,林灵边抹眼泪边将向南靖介绍给家人认识。“他是向南靖,我的男朋友。”
林母点点头,上次她就看出女儿和这个年轻人交情匪浅,现在终于进展到公开的程度了,她感到欣慰,等老伴开刀出来,看到女儿交了一个这么体面的男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向南靖?现在这个名字很普遍吗?向阳集团也有个向南靖。”林扬不假思索地月兑口而出。
“好巧,我就是向阳集团那个向南靖,请多多指教。”向阳集团赫赫有名,商场上的人听过他们的名字也无足惊讶。向南靖热络地伸出手,不料却被愤怒地拍掉。
“哥?!”林灵错愕地看着勃然大怒的大哥,回头看见母亲骇然大变的脸色,她被吓到了。“妈?!”
林扬一把将妹妹拉到身后,忿忿地对向南靖大叫,“你搞什么?我们家被你搞得还不够惨吗?连我妹妹都不放过?你好卑鄙、好下流!”
“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哪里得罪你了?”向南靖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哥,你在胡说什么?”林灵惶恐地拉着气急败坏的大哥。
“这一年来,我们家的生意收多少起来,妳知道吗?爸爸为什么要日夜操劳,妳知道吗?全都是这个家伙害的。”林扬揪心地看着一无所知的妹妹。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家了?”就算对方是她的哥哥,也不能这样乱咬。
“给我装什么傻……”林扬愤慨地细数向阳对他们家的“恩惠”--
因为转投资失败,青云轮胎不惜压低成本,只求一线生机,没想到银行方面却紧急抽了银根,在和银行交涉的过程发觉是被向家耍了一记,不但生意没做成,弄到后来不得不断尾求生,把青云轮胎收起来。
接着,吴氏企业失去了汽车代理权,身为汽车零件供货商的青云,也只好跟着把汽车零件的生意收起来。遭到向阳集团的围堵,吴家的其它生意跌得很惨,为了保命,顾不得江湖道义,硬生生地从昔日的生意伙伴手中抽走资金。
原本拥有三家公司的青云企业,现在收得只剩下本业印染了,吐还了吴家资金之后,经营的情况更加吃紧。
林扬今年四月才刚从日本学成归国,在商场上是个生手,经营面临困境,全靠父亲拚命奔走,眼睁睁看着父亲吐血昏倒在他面前,他好气,气自己没用,现在见着了商场上的仇人,一古脑把所有的气全发在他身上。
听见“青云”两个字,向南靖倒吸一口气。
他无法反驳林扬的指责,因为那都是真的。林灵震骇的表情看得他心好痛,一股恐惧猛然升起,他好怕,好怕失去她。
“妳听我说,我不知道妳是林青云的女儿……”向南靖紧张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林灵。
“放开她!”林扬激愤地说:“你少在这边幸灾乐祸了,再不走,我打人了!”
被大哥和向南靖拉扯着,林灵痛得大哭,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没想到向南靖会是父兄在商场上的敌手,没想到她帮他夺取代理权,却毁了自家家业,书父亲病倒,直到此刻之前,她还天真得一无所知。
向南靖明知立场对立,但他就是不愿意放手。
林扬看他不放手,气得一个拳头直直挥去,正正击上向南靖的下巴,向南靖往后跌躺,狼狈地撞在地板上。
“别打了,现在打他又有什么用?你爸在手术房,你不要再闹事了!”林母难过地拉住街动的儿子。
林灵哭着扶起向南靖,看着泪流满面的她,向南靖觉得喉头像梗着一块大石头,连句好听的话都挤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想到父亲在手术房中,她根本没有办法想他的事,大哥和母亲责难的眼神让她更加为难,她艰难地从抽回手,哽咽地哀求,“你先回去……”
他猛然被这句话推得老远,又急又气,差点当场发飙。
幸好,向来管用的头脑还保持一丝丝冷静,理智地了解眼前的局势也只能先这样了,等林青云身体好了,等双方冷静下来,再找机会好好谈谈。
“那我先回去,妳别再哭了。”
他收紧落空的手掌,费劲地抽回绑在她脸上的视线,迈步往电梯走去,背对着她,感觉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心渐渐抽紧。
凝望渐行渐远的硕长身影,她感到失去的恐惧,差点追上去,但她无法抛后的家人。远远望着电梯门关上,就在切断两人视线的瞬间,她痛哭跌坐在椅子上,掩着嘴低声啜泣。
“我去抽根烟。”林扬怒气未消地走向楼梯间。
林母心疼女儿,搂着她轻声安慰,看她哭得伤心欲绝,忍不住必心地问:“不是妈爱管妳,现在年轻人开放、又冲得快,妳和他……睡过了吗?”
她哭着摇头,
“没事就好。”林母放心了。
怎么会没事?收了人家的情意,也付出了真心,在不注意的时候把一颗心全给了他,突然变成这样,叫她怎么办?
靶情又不是水龙头,随手关起来就不会再流,也不是电熨斗,拔了插头自然就会冷却,理智、利害开系都管不住一颗温热跳动的心呀,就算他对不起家里,她还是喜欢他呀。
医院的大电梯里,林灵没劲地靠站在墙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
平滑如镜的门上倒映出一个疲惫的女人,以前总以为她有用不完的精力和乐观,近来才发现原来也有用完的一天,她不如自己想象的坚强。
在大哥的坚持下,她连夜搬回家了;在母亲的恳求下,她辞掉杜老师那边的工作,回家和大哥一起努力家业。父亲的手术很成功,街后的恢复也很好,再过不久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一切就快要回归正常轨道,除了向南靖的事……
她渐渐害怕接他的电话,过长的空白让她喘不过气,过多的争吵害她焦虑不安,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办法,她关上手机电源,本来只是想暂时冷静一下,没想到就再没勇气打开,结果,就这样龟缩着。